孔鲤抬起脚又恭敬地放回去:“也学。”
“善哉,不学《礼》,无以立。”
孔子说完才回头,看着其貌不扬儿子,与那些天纵奇才弟子们比起来,孔鲤实在太过寻常,寻常到无法继承他成衣钵,但作为身边最亲人,有些事情正好让他去安排布置。
“家中可安顿好?”
孔鲤板眼地回答:“母亲和阿妹已经送回陬邑,国君赐给府邸也清扫干净,按照父亲吩咐,竹简、纸卷放在边,器具、钱帛放在另边。”
“唯!不敢忘!”
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端木赐眼里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和雨水混杂到起。
他随后起身,擦擦脸上泪水,头也不回地朝雨中走去……
……
人走,酒凉,只剩下孔子侧着身,看着外面风雨默然。
孔丘宽袖挥,像是在驱赶爱徒:“去吧,去完成你使命,千万不要辱没君命,违背言行!”
“赐,拜别夫子!”子贡愣片刻,倒头拜,开始慢慢朝外走去。
宋国内战已经到决战阶段,每粒粮食都能决定胜负,还有些从曲阜采购粮食没有运回。而这次规劝曲阜放弃对西鲁施压、动武打算也已然落空,这个消息,必须尽早让主君知道。
子贡知道,离主君越近,他就离夫子越远,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哪怕身后目光其实是那灼热和不舍。
君命、师恩,也不知道是从何开始,子贡心里直存在抉择。
孔丘点点头:“善,那些钱帛可以留给你,稍后运到陬邑,加上那点食田,应该足够养活全家。但那些简牍,那些抄录卷册,想留给弟子们……”
“父亲!”孔鲤突然跪下来,满脸不解:“父亲恕罪,方才你与子贡对话
也不知过多久,天渐渐要黑时候,身后终于又响起脚步声。
迟疑里带着怯懦,面对沉默父亲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儿子,孔鲤。
孔丘头也不回,问道:“今日学《诗》否?”
脚步停止,孔鲤讷讷地说道:“学。”
“善,不学诗,无以言,学《礼》否?”
或是初到成乡,看到赵无恤将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对他说“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时。或是赵无恤记住他想要做行人志向,借来《绝秦书》,双手奉上时候。或是赵无恤来到鲁国后,将西鲁变成块富强蓬勃之地时候。或许是依靠赵无恤支持,子贡成曹、鲁间数数二大商贾,赢得前所未有尊重和敬仰时候……
像铜锤敲打瓷器般,子贡心中,夫子些教诲,开始动摇。
但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他夫子,他崇敬之心如同海客眺望大海,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夫子,为他指明道路。
身后声音,如往日授课般洪亮:“见到子有、子华,还有子迟,别忘告诉他们,何以为士!”
子贡怔住,又回头在满是水渍阙上三拜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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