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话后,阳虎沉默,眼中神采黯淡:“确,今日之败,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可你以为已经获胜?亲自带着轻骑追击,可知道现如今鲁城内局势如何?”
念至此,阳虎腰杆又挺直,平日只有他算计别人,今日却被赵无恤和张孟谈君臣二人谋划从头算计到尾,若是能看看赵无恤气急败坏模样,那将是死前最舒爽事情。
但赵无恤却不置可否:“不就是公敛阳心怀不轨,想要在季氏虚弱时举灭之,让孟氏做三桓之首,甚至于鲁国唯卿,若是不留下后手,哪能这轻易就出来?”
阳虎又愣:“你入鲁不过三月,与公敛阳不过只见几面,如何能知道这清楚?”
“阳子忘?与孟氏子服何大夫关系甚密,对于这件事,他与公敛阳不同,虽然忠于大宗,却也想竭力想保全季氏,所以暗暗告知。也不想与孟氏直接对抗,季大司马已经在武卒环绕下入鲁宫,留子路亲自保护着,谁敢再靠近半步?”
主持阳关也没有善政,据说孔子过泰山之阳,就说出“苛政猛于虎”,这就等于把自己根基挖。
对外,他自以为帮助晋国攻击齐国讨得霸主欢心,其实晋国六卿眼高于顶,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他率军攻击郑国、齐国、卫国,把这几个国家从君主到国人都得罪,比如卫侯就极其恼怒阳虎,郑国匡人也恨不能生食阳虎之肉。
他确是有过人胆识和能力,可用人和造势手段依然十分幼稚单调。
比如阳虎吹嘘“树人”,在赵无恤看来,却是不善树人。
柑橘倒是没怎树,猪队友和潜在敌人倒是树堆,比如叔孙志在郓城恶政,中都宰孔子不领情。正所谓树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树!
“何况孟孙何忌为人优柔寡断,料定他不敢做出这样冒险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公敛阳机会已经没。鲁城现在已经恢复秩序,只等君上归去论功行赏,就不劳你操心!”
所以张孟谈在听闻赵无恤叙说情报后,与他同分析:阳虎纵然能时侥幸胜出,却很快会骤然败毁,只恐到时候鲁国力量将四分五裂,所以赵无恤最终舍弃他。
阳虎已经听得呆住,这是以往他党羽们从来没说过事情,这几年来幕幕场景,就被无恤狠狠撕开,连皮带肉血淋淋呈现眼前。
最后,无恤说道:“何况,本为卿族,投靠个陪臣杀掉三桓,传出去算什事?”
到时候赵无恤名声在上层贵族里肯定得烂掉,他可以不择手段,却得选好不择手段对象。
阳虎自己便是鲁国最大窃国之贼,驱逐这个陪臣,赵无恤只会成为鲁国公室和三桓功臣。放到国际上,贵族帮助贵族驱逐谋逆家臣,这是顺理成章事情,必然大受褒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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