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何道:“在想,当年穰侯若能自立为王,效仿三晋、田恒,取秦而代之,会如何呢?”
好吧,这老逼崽子,又开始疯狂暗示,黑夫却只笑
穰侯便是魏冉,秦昭襄王时秦相。
黑夫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或许,那时候穰侯尚且忠诚吧。”
“但到晚年,就只想着为自己广陶丘之封。”
随何却不依不饶,叹息道:“但老臣以为,魏冉援立秦昭王,除其灾害,荐白起为将,南取鄢、郢,东属地于齐,而秦所以东益地,弱诸侯,使天下稽首而事秦,魏冉之功也。其功,远高于范雎,不亚于商鞅!”
“故以魏冉之勋,个陶丘,何足道哉。然秦昭襄王而竟逐之,两弟泾阳君、华阳君无罪而再夺之国,这下场,着实有些不公平。”
江陵之战后,黑夫怂大半年,好久没这意气风发过。
为人主君好处就是,你自己其实不必事事皆知,每当来到个陌生地方,自然有文士谋臣站出来,为你科普。
此刻,随何便指着远处被北伐军重兵包围穰县侃侃而谈:
“穰县本是古邓国之都,邓国曼姓也,公女邓曼嫁与楚武王,生楚文王,鲁庄公六年(前688年),楚文王伐申经过邓国,受到邓侯招待,邓国大夫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何不早图?邓侯不听,以为楚文王乃妹子,不会对邓国不利。但第二年,楚文王已灭申,遂伐邓,将其灭亡。”
这是南方版假虞伐虢,不过邓国灭亡不冤,这里是宛城与襄阳中点,又是前往武关捷径,楚国当然要夺取。
随何笑道:“老朽曾闻,夫擅国之谓王,能专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
“秦昭襄王未曾亲政时,可以这说,穰侯家,便是秦国真正王!无怪天下人闻秦之有太后、穰侯,不闻其有王。”
“然纵然穰侯立有大功,贵极富溢,夫开说,身折势夺而以忧死,身为王舅尚且如此,何况是普通羁旅之臣呢?”
黑夫瞥他眼:“你想说什?”
“老朽只是以为,纵位极人臣,擅国、专利害、制杀生之威,但只要不是王,便名不正言不顺,总有势衰天,到那时退有不能,如穰侯般悲愤而死,已是幸运,更多是,实是落崔杼、春申下场。”
黑夫立于戎车之上,眺望穰县西方,能瞧见隐隐约约山丘,那便是所谓“邓林之险”。
于是渐渐地,到百年前,汝颖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限之以邓林,缘之以方城,再加上宛城优良铁器,就成楚国北方防线。
“而如今,随着宛城投降,共敖绕后,助包围穰县,邓林也唾手可得,昔日全楚时北方五地,除汝颖外,都已握于手……”
黑夫没有骄傲,旁边那大半年前就曾劝黑夫“称楚王”老儒随何,却莫名其妙感慨起来。
“此地确实是南北必争之地,但并不富庶,赋税远不及泾阳、新城,当年穰侯封食邑于此,是想要为国守要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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