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虚子激动出声。
然而谢长寂闭着眼，却感受到
有生以来从未有过
轻松。
他感觉自己好似回到十八岁那年，走在乡间小道上，白衣红绳系发少女蒙着眼睛，从后面走来，轻轻握上他手。
少女手上带着常年习剑剑茧，有些冰凉，但是柔软异常。
他浑身
“可她还活着，她又问
。”
谢长寂轻轻闭上眼睛。
“师叔，”谢长寂声音很轻，仿佛是跋涉千里旅人，倒下前最后句呢喃，“问心剑道，已无路可走。”
说话间，光粒从谢长寂身上散开。
昆虚子愣愣，随即意识到谢长寂在做什
，惊呼出声：“长寂！不要！”
那时他便隐约明白，这份喜欢，他不能认。
道心破碎，问心剑再无继承，这个结果，他和天剑宗，都承受不起。
等后来，他终于有能力，她却已经死，于是日日夜夜，连“喜欢”这件事都不敢承认。
问心剑大圆满，不是因为近乎天道无执，而是因为执念太过，以至连承认都不敢。
因为那个理应偏执之人，早已不在。
“无数次做梦，梦见她问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她从最开始问到最后，都只说抱歉。”
“她生前不敢言，因为心知需承袭问心剑，以守死生之界，宗门培养不易，若弃剑，何人守剑？”
“她死后亦不敢言，因若言情，人已不复，情何以堪？只能修天道，以绝凡情。”
“问心剑何以大圆满？”谢长寂低下头，微微佝偻身躯，似是哭般笑出声来，“只因若不修剑，又以何为道？”
她活着时，他不敢说那句喜欢。
然而谢长寂却平静闭着眼睛，仍由道心破碎，修为化作漫天灵气，路四散而去。
青丝瞬间转白发，血肉顷刻作枯骨。
两百年延迟岁月似乎突然报复式回归到这人身上，好似天寿已尽，人至穷途。
昆虚子慌忙抬手布下结界隔绝与周遭动静，抬手点在谢长寂身后穴位之上，引导他保持正常筋脉运转。
“长寂！别犯傻！你已经走到这里！就差步便可飞升，你有什看不开？！”
“长……长寂，这里还有绝情丹，你先服下吧。”
这是谢长寂头次说这多话，昆虚子听着，觉得内心酸涩，却也无法，只能狼狈掏出丹药，朝着前方青年递过去。
这丹药谢长寂服用两百年，然而这次，他却没接。
昆虚子见他不动，抬眼看他。
就看谢长寂微微仰头，看着头顶泛着金光问心剑。
因为她来时，死生之界结界将破，他是当时唯能继承问心剑弟子。
若他只是喜欢那点点，不会因此影响对天道追寻，为万事万物公正审判，那或许他还敢承认这份喜欢。
可当他第次意识到，他想带她回死生之界；
他想等死生之界平定，下位继承人到来后下山；
他想像个普通弟子样，带着她来到天剑宗，拜见各位长辈，跟随她回他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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