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饱蘸胭脂,笔两笔,在他光裸后背描画,莫青荷痒要笑:“你写什?精忠报国?”
沈培楠啧声,笔尖不停,游丝线从肩胛延伸至侧腰,夕阳将房间切镀上层油润金,海水声音从远处传来,呼,哗。
卧房门打开条细细缝,阿忆探出头,孩子眼睛注视着屋里对眷侣,他惊讶张大嘴,看见那蒲扇似后背开出树春桃。
风像小针从门缝往里钻,保姆在走廊上扯着嗓子叫:“阿忆,阿忆。”
莫青荷惊讶回头,跟阿忆目光相撞,他霎时红脸,把捞起地上水衣,匆匆忙忙系紧腰间带子,想说些什缓解尴尬,阿忆脸色却变,小小人儿,好像脚跌进爱丽丝迷梦,手指划过戏衣层层叠叠刺绣,拾起支凤钗,沾着点儿胭脂,在手背点个红红小点儿
楂,崩裂糖壳儿,满嘴酸甜。
他羞于承认,更不愿让沈培楠知道,他在硝烟战火里打七八年滚才终于洗去身风尘气,如今竟倒退回去,他那双刚刚显出男人稳重眼睛和五岁时少轩重叠,湿润润,透过玻璃窗,望着高远天。
沈培楠从华侨商人手里收来台清末花梨木妆镜,堂而皇之摆在卧房里,他白天出门,莫青荷坐在妆镜前,心底忽然柔软,想他回来,想刻都熬不住。
沈培楠看出他这点儿心思,要是十年前,他大约要出言讥讽莫青荷几句,男人二十多岁时最惹人厌,满身刺芒,踩着爱人心彰显权威,转过三十岁,心境渐渐平和,接近四十,是位藏得住心事担得起责任好丈夫。
他总爱带回些稀罕小物件,有时是两根花翎,有时是套泥塑戏剧人偶、北平来紫砂大茶壶,有时是把好枪。有回他人还没回来,古董拍卖行四个黑人小伙扛回只四方樟木箱,打开看,眼睛都耀花,光灿灿戏衣头脸,贵妃,莺莺,杜丽娘,柳迎春,林黛玉,粉红黄紫灿若云霓,轻白水衣迎着风,还有光绪年间从皇宫流落海外发簪,鸾鸟眼睛是红宝石,口里衔着南洋金珠。
莫青荷惊得险些咬掉舌头,沈培楠额外带回只景泰蓝胭脂盒,打开扑鼻香。
他腻在沈培楠身上,声音清清泠泠:“三爷这是要捧角儿?”
沈培楠跟着他入戏:“千金散尽,愿买美人笑。”
莫青荷坐在妆镜前梳妆,许久不唱,快要忘步骤,贴片子,勾脸,画眉,两片红霞从琼鼻飞入鬓中,黑瀑似长发散在后腰,身素白水衣,眼睛里有男女莫辨神秘之美。妆镜被风吹着,镜面起水波,恍恍惚惚,倒映出场泛黄旧日旖梦。
沈培楠站在他身后,轻轻解他腰间系带,水似白绸无声落地,露出男子肩膀,肌肉匀称贴附,中间条微微凹陷,沈培楠倒拿着只竹笔,冰凉笔端沿着脊柱轮廓划到臀缝,莫青荷后背猛然收紧,声音颤颤:“别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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