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掉两颗门牙,笑就嘶嘶出气:“多年前就知道沈先生有容人之量,今日见,果然不同凡响。”
莫青荷认出他,后退步,骇然道:“水谷玖!”
没错,这正是那名早年混迹北平城,用吗啡针彻底毁莫柳初,又捅出他们师兄弟真实身份水谷玖!尽管那张青紫肿胀脸已非记忆中清隽,但莫青荷记得他眼神,儒雅而阴毒,让人遍体生寒。
莫青荷想起与莫柳初最后次会面,想起那条干瘦手臂上密密麻麻针孔,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他个箭步冲上前,抬手狠狠甩水谷巴掌,啪声脆响,他咬着牙:“这是你欠柳初!”
水谷仰起脸,再次嘶嘶地笑。
洋城堡,外围草木深深,内部亦全按西式装潢,窗帘垂地,大厅冷而空旷,正中摆着架黑漆钢琴。
沈培楠并没有让他逗留太久,他引莫青荷上楼进入卧房,取出剩下柄日本武士刀,两人无声无息又出宅子,绕至后院间小屋。国军士兵举手敬礼,打开缠绕在房门上大锁,哗啦啦声响,此时夜深人静,屋门刚开条缝,莫青荷就听见里面传来野狗般愤怒咆哮声。
奇怪是,那人骂骂咧咧说大串,莫青荷句没有听懂,再细细分辨,说得竟然是日本话。
他疑惑看沈培楠眼:“战俘?”
由于小日本崇尚自裁殉国,战场上抓到日本俘虏非常之少,每名都要移交战俘营,没理由被私自扣押在国军军部。沈培楠不做声,两手负在身后,率先迈进去,莫青荷跟在他后面,只见房屋晦暗狭窄,盘桓着常年晒不到太阳霉味,仿佛是间库房,屋顶吊着煤气灯,昏黄灯光照着个人。
沈培楠把军刀交到莫青荷手里:“已经上报他死讯,这个人交给你处置。”
莫青荷胸膛急剧起伏,他恨不得刀砍掉水谷手!他铮抽出军刀,明晃晃刀刃在墙壁投出道寒光,水谷目不斜视,冷笑道:“中国人有句成语,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压低声音挑衅:“你们是群杂种。”
莫青荷没有被他刺激,反倒冷静,想会儿,摇摇头,目光坦荡地望着水谷。
“你说得对,在们中国,公报私仇是小人做法,
那人形容狼狈,身材很高,举着两只胳膊,手腕脚腕都被镣铐锁住,额头缠着脏污绷带,只露出只眼睛,射出道阴寒目光。
沈培楠扶着莫青荷肩膀:“人在日军指挥部找到他,冈崎被弹片射穿头骨,尸体都硬,他还剩下口气。”
“也许你有话对他说。”
那人缓缓抬起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定格在莫青荷脸上,浮肿面颊浮出丝笑容,再开口时,竟换成略显生硬中国话。
“莫老板,你好。”他勾着唇角狞笑,“沈军座,你也好,还有那位今日无法到来,以后大约也不能出现另位莫老板,也代向他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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