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们像打强心针,下子来精神。
话音刚落,沈培楠裹着件黑大氅,被孙继成等警卫士兵簇拥着走进来,军装沾尘土,领口军章却簇新,他刚接到晋升中将指令,然而在全军战斗减员关头,这种晋升并不令他欣喜。
连日征战让他脸上添倦容,眼角几条细纹更深些,漆黑眼睛却格外坚毅。
伤员们挣扎着要坐
就在莫青荷带领杭州百姓躲避于山中古刹时,撤退到百里之外国军部队却是另番景象。
处临时搭建医疗处,因为缺乏木柴而令人感到寒风沁骨,受伤士兵并排躺着,发出低沉呻吟声——国军主力战败撤退,消炎药粉和止痛剂都极端匮乏,有些较小手术,比如取出枚子弹,摘除化脓眼球,都在没有任何麻醉条件下实施,不时有人像野兽般咆哮出声,护士擦擦额头汗水,将镊子掷在金属盘子里,当啷阵响。
医疗处人来人往,伤兵人数急剧增长使这里总弥漫着股脓血恶臭,或许有尸臭,伤重士兵全身包扎绷带,安静睡着,有些已经停止呼吸,当医疗队下次审查发现这些尸首,就叫几名小兵抬出去掩埋。
大门嘭声被撞开,几名战士高喊着:“让下,让下”,七手八脚抬进来具担架,紧接着,拥挤棚屋里响起阵令人作呕锯骨声,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女护士们大声嚷嚷,被她们围在中间是名手臂溃烂战士,因为伤势严重,意外获得支吗啡,他动不动躺在木板床上,无神目光望着天花板,直照料他名战友满脸汗渍和灰尘,屁股坐在地上,摘下袖管红十字,发出男子低声呜咽。
绷带,血,子弹,脏看不出颜色旧军装,不断溃烂伤口,接连死去士兵,这就是部队撤退以来永远不变景象,就连睡个安稳觉都不能,只要上空响起日军空袭警报,他们就又要走,烧毁棚屋,抬着担架,到离家乡更远地方去。
谁懂未曾想到,不可世七十万国军主力,只不过三个月,就落到如此狼狈境地。
他们师部还算好,自从战斗开始,因为平时训练有素,军事指挥得力,减员不到五分之,而跟他们在上海战场打个照面桂系军队,有些甚至全师全军覆没。
方才闯入几名士兵被驱赶出去,棚屋又恢复暂时安静,女护士们在过道来回穿梭,忙着查看伤情和分发药品,个个面露倦容,就在数月前,她们还是白衣黑裙女学生,连与男同学说话都脸红,如今她们利落为士兵擦身换药,自从随队撤退,也都已经多日没睡过个整觉。
大门又次被推开,冷风卷着冬日细雨往屋里吹,名精神小兵大步走进来,边走边冲大家嚷嚷:“大家都醒醒,咱们师长亲自来看你们!”
小兵个头不高,声音洪亮:“师部给大家带药品和罐头,让大家安心养伤,伤好去战场继续打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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