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强眼底晃动着凌乱破碎光芒,眼球充血,手指用力按着、摩着邵钧眉心处,嘴唇蠕动,喃喃得。
“你真命大……当时怎就,没有枪崩你……”
那天夜里,大伙熄灯之后躺床上睡下,罗老二周身笼着寒气走进屋,脑顶和肩头冒着飘渺白气,面孔像盖层霜。
罗强眼眶发红,眼底遍布红丝好像下秒就要破裂爆出炙热血浆,怔怔地看着眼前每个人。
眼前片天地颜色都变,天翻地覆……
墙根下两个人默默坐着,面对月光,半晌相对无言。
罗强坐得像尊生铁塑像,眼神在黑暗中深不可测,声音沉甸甸:“馒头。”
邵钧:“嗯?”
罗强:“你应该问问邵国钢,如果不是他找人干,你这多年都误会他。”
邵钧:“那你说谁干?”
烈粗,bao争吵,从没有吵得那凶。
他亲耳听到他爸爸说,你还有脸问,你以为真不知道,老子多丢脸,真他妈丢人!你们家子从来都瞧不起,不把放在眼里,你们自己干出来事儿多高贵?!
他听见他妈妈说,你现在觉得给你丢人,当初你娶时候,没嫌丢人?你能跟你们系最好最有名望导师,你能调职进分局,你靠得是谁?
他爸爸说,老子这些年,靠得都是自己,就没沾过你们家分毫好处,你甭想拿这些出来说事儿!
他妈妈说,邵国钢,你真冷血,你怎就没直接拿枪崩?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罗强突然从旁边某张床上把薅起胡岩!
可怜小狐狸完全没弄清楚状况,睡衣后襟被拽着从地上拖过,惊恐地挣扎,随后让罗强把拍在窗户上,屋人张着大嘴惊呼。
胡岩被十根竹节
“想不出第二个人。那种情况下,除亲爸爸不舍得对亲儿子下手,还有哪个会把放跑,怎就没枪崩?!”
“如果真是邵国钢干,永远不原谅他,辈子都不会原谅。”
邵钧执拗地别过脸去,望着铁灰色天空,最后句话说得倔犟,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妥协余地。
罗强转过头,凝视着眼前人,忽然伸出手来,抚摸邵钧头。他两只大手捧着这张俊脸,抹掉邵钧腮帮子上湿漉漉痕迹,手指按在眉心点,枪口抵过地方。
两个人注视着对方,都有些怔忡。
几天之后,邵钧十四岁那年夏天,他妈妈吞百多片治疗抑郁症药片,手里攥着邵钧小时候最常戴粉红色带茸毛球小帽子,大约是想留个念想,然后爬到十层高楼上。
十四岁,邵钧没有妈妈。
夜凉如冰,月色铺洒在天台上,泛着皎白光芒,很美。
邵钧泪流满面,漂亮睫毛上都挂着眼泪,然后拿袖子狠狠抹抹。
男人哭时候不像女人那唧唧歪歪,黏黏糊糊。男子汉大丈夫难得掉回泪,扯脖子嚎两嗓子,哗啦哗啦流两泡子水,嚎痛快,也就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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