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强喷他:“少忒占老子便宜,你是爸爸吗,你差着几辈儿呢?”
邵钧还是不爽,特认真地说:“反正出事,不会扔下
“事后琢磨,爸爸可能是觉着咱家老二太牛逼,家里家外都最能扛事儿,所以不用喊,肯定能扛住,肯定死不……人生谁没经历个大灾大坎,身边有亲人罩着,家人在处,努把力也就过去。”
顺子把抱罗强腰,伏在罗强怀里嗷嗷嚎几声,喊着“大哥真后悔,真后悔当初进来,以后出去,跟老婆孩子家人好好过日子”。
后来从屋里出来,邵钧拽着罗强手腕,把人往僻静处拽。
罗强问:“干啥啊?”
邵钧把罗强拽到乌七麻黑四下无人地方,突然把抱住,紧紧地抱着不撒手。
平时走出去个顶个儿,也都是能撑起来硬汉爷们儿,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层软处,都有自己最在乎人。
因为在乎,所以人还活着,还有希望。
罗强揽着顺子后背,用男人力道、男人方式按几下,慢慢地讲起他当年故事,当年他曾经亲身经历过那场大地震。
“那晚,地动,第个醒。老大睡在最外边儿,叽咕就滚到地下,睡在最靠墙,中间夹着们家小三儿……”
“地震真来时候,就那几秒钟,根本跑不出去。扯身上毛巾被,裹住小三儿,那堵墙就朝压过来……”
罗强哑声问:“干啥这是?你又发什情?”
邵钧把人转过去,撩开衣服仔细检查,摸着罗强后背、后腰、后脖梗子、后脑勺:“瞅瞅,让房梁砸坏?”
罗强忍不住笑出来:“砸坏你还能见着活人吗?”
邵钧忽然就心疼:“要是你爸爸,绝对不会把你个大活人宝贝儿子落在废墟里,竟然把你给忘!”
他心疼,不平,自己最看重人,在别人眼里怎就得不到珍视?
邵钧睁大眼睛,不说话,静静地听。
“闭眼横心,把小三儿摁在身下,想着死就死。过好会儿睁开眼,发现两根房梁互相对上,在脑顶撑成个三角,再往下砸半米,就把砸死。”
“就慢慢地往外蹭,爬,用两只手挖。那时候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小三儿就在下面,睡得呼呼,让吵醒,还迷迷瞪瞪流着口水,俩眼滴溜转,想吃奶……那小崽子,老子忒上哪给他找奶吃?光着脊梁伏在他身上,那小兔崽子张开嘴,口就含着,妈竟然拿当娘们儿,叼着老子咂儿不撒嘴,吃上!”
邵钧呆呆地听着,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头酸涩,说不清滋味儿。
罗强说着,眼神陷入往事回忆,嘴角浮出时过境迁后平静:“后来听见爸爸在外边儿喊,三儿,小三儿在哪呢,说小崽子在怀里吃奶吃得香着呢!爸在外面喊好多声小三儿,到也没听见他喊老二,没喊,那小崽子真是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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