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眼睛红肿,声音沙哑:“想,每天晚上都想。老婆每回给打电话来,说闺女也想。”
“不想让闺女瞧见坐牢,看见现在这样。宁愿她以为她爹上北京打工挣大钱去,过几年就回家,每年还给她寄点儿钱,买书买文具……不想让她知道是个罪犯,让别人说她爸爸是杀人犯啥,那样她在学校老师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太委屈孩子……”
邵钧从小窗口探脑袋,跟罗强用眼神示意。
顺子腾得下从床上蹦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邵钧:“
邵钧:“什邡下面个镇。”
监区长看着手里收集材料,顿半晌,说:“什邡听说是重灾区,伤亡很大,很不乐观……你做好两手准备吧。”
监区长体恤,特意安排这几天食堂炖大鱼大肉,平时从来没吃过糖醋鲤鱼,红烧牛肉,四喜丸子,给大伙压压惊,安抚情绪。
国殇之日,万物哀鸣,监道里每天气氛都很凝重。电视里播报伤亡数字每天都翻番,座座学校变成废墟,从废墟里掘出幼小冰冷尸体。
陈友顺自己单独住屋,由他们班大铺全天候陪着这人。
“顺子,顺子!别闹,别乱跑,大伙都在呢。”
顺子双眼通红,钳住罗强脖颈手指掐到肉里:“小学塌!那个升着国旗二层小白楼,都瞅见!闺女在里边,闺女埋在里边儿啊啊啊啊!!!!!!!!!!!!!!!!!!”
邵钧跟罗强起,把这人摁着钳着给抬走,留下屋子呆呆坐着人,大伙心里都很难受。
坐牢人,有天能出去跟亲人团聚,就是在狱中度日如年心底留存最大希望。
第二天监区长紧急开小会儿,统计监区里四川籍犯人名单、家庭住址、亲属关系。
邵钧想来想去,还是让罗强来盯着人。他现在最信任人只有罗强。别人他觉着靠不住,万有个意外,别人也压不住、打不服。
罗强跟顺子靠在张铺上,个在床头,个在床尾,默默地抽烟。
罗强问:“小顺,当初,你为啥被关在北京,没返回原籍?”
顺子说:“逃跑到北京被抓住,他们要送回原籍关押,不乐意回去。”
罗强问:“为啥?你不想你闺女,不想见?”
有人提议:“是不是这几天先别让犯人看《新闻联播》?……太惨,都看不下去,他们家人在那边,真在电视里看见哪个挖出来,还不得疯?”
监区长说:“《新闻联播》咱还是要看,全国监狱统规定,但是这几个家在四川,不能让他们看,回不去家干着急,再看是得疯。这几人单独看管,专人陪护。”
监区长指着邵钧:“小邵,你们队陈友顺,这人交给你,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盯好,千万可别想不开,出什人身事故!”
邵钧问:“陈友顺他家里人现在咋样,有事没事?咱能不能帮忙联系到?”
监区长:“他家哪旮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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