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小三儿心里,他宝贝二哥就是西四远近八条胡同里,最有范儿、最拔份儿热血少年。
邵三爷跟罗老二不是路人,甚至都不是代人,七六年他还没出生呢。
罗强说好多话,邵钧根本都听不懂,从来就没听说过、没见过那样生活。两人之间无法弥合距离,就是老胡同里那段永远回不去少年时光。
就因为这晚,邵钧后来慢慢消化很久,想很长段时间,琢磨罗强这样个人。
夜深人静躲在黑暗里双眼殷红含血罗强,就只有邵钧个人见过。
出来,倒尿盆,肩膀上猴喽着罗小三儿。
罗小三儿抱着他哥脑袋,刚尿完洗干净小骚屁股在罗强后脖梗上蹭来蹭去。
尿盆就倒到马路牙子边儿下水道地沟里,夏天臭烘烘,冬天那下水道铁篦子上时不时看得见冻得硬邦邦屎撅子。
匆匆忙忙吃几口馒头咸菜,豆浆小米粥,罗强从煤炉子里扒灰,把蜂窝煤烧剩煤灰扒到个破洗脸盆里,再添上新煤。煤灰拎出去,倒到胡同口环卫工垃圾车上。
胡同里小孩小时候不去托儿所,那都是机关大院大工厂孩子才去得起。罗战小时候就让大杂院大妈大婶轮流看着,每天坐在院子藤椅上晒太阳。
他眼前罗强,就像是褪铠甲剥皮颗大洋葱,层层剥现这个人最清晰真实面目,辣着他眼,烧着他心,让他欲罢不能,刻骨铭心……
罗小三儿再大些,每天傍晚就坐在大院门槛上,等罗强放学。他哥放学之后那段时间,是他每天最快乐时光。
罗小三儿有塑料鸭子玩具,有小三轮自行车。他爸给他买,他哥哥们小时候都没玩儿过。
罗强偷骑罗爸爸车,屁股后边跟着蹬小三轮车罗小三儿,在胡同里嘎嘎嘎地乐,撒疯地玩儿。
28飞鸽自行车,每家都有大件儿。车挺高,罗强那时候个子并没有很高,两只脚使劲够着脚蹬子。
两手不扶车把骑,坐到车后座上骑,或者把小三儿搁在大梁上骑,这都是小菜儿,罗强每次都能把小三儿逗得手舞足蹈。他有时候故意把车座拔到最高,车后架子给卸,在小胡同里甩开双手飚车。拔座、卸架子,这是当时胡同串子骑车时髦,这叫做“拔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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