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管教,就等于是养牲口;圈里养大群各色各样牲口,品种也没挑,赶上啥是啥,赶上大熊猫就是大熊猫,赶上草泥马就是草泥马。但是喂牲口是职责所在,三爷领这份工资。
罗强蘸着冬瓜汤,三口两口啃完俩大馒头——大号那种,个四两!
邵钧嘴巴叨叨地说个不停。
罗强抹抹嘴唇上菜汤,眼皮都没抬,跟面前吧吧批评教育他邵钧哼道:“再给来俩。”
邵钧:“……”
他静静地蹲在凳子上,嘴里咕哝着,嚼着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点,整个人像座沉郁山影,又像丛林中潜伏头蓄势待发兽,或者说白,像极在银行门口蹲守踩点儿职业劫匪,怀里揣把54,极有耐性,动不动,静待着猎物……
邵钧挑眉盯着黑布鞋,研究半天,有意思……
他从管教小灶里盛半汤半稀勺肉烧冬瓜,扣俩大馒头,递给这人。
“你。”邵钧说。
罗强没动,但是眼皮抬抬,扫眼邵钧,明显很意外。
”、抱马桶。还有个大白天在库房里被人爆菊。事后调查是谁爆,犯人们谁都不自检也不互相揭发,异口同声说,丫是人渣,欺负过女人,活该就应该被爆。最后查不出来,只能报告监狱长说,是拿木头墩布把子给爆,幕后黑手不详。
监狱里对花案子人,就是这个不能容忍态度。
罗强穿着他那双黑布鞋,宽松衣服,走在打饭队伍最后,沉默着。
每个从他身边儿走过人,都对他投过恶狠狠唾弃着、鄙夷着目光,罗强面孔漠然,俩眼空洞洞,像没睡醒,又像对周遭愤慨视而不见。
前边儿人都打完饭,轮到罗强。
罗强抬眼,用下巴示意:“馒头。”
邵钧:“……”
罗强嘴角甩出丝轻蔑:“就你,跟他们也没区别,脑子长得就跟个馒头
邵钧维持着居高临下姿势,歪着头:“他们针对你,你自己清楚为啥。”
罗强没吭声儿,拿起馒头咬大口,忒,也饿着呢。
邵钧说:“早知道有今天,迟早要认罪伏法,当初干嘛干那种不地道事儿?……那就不是爷们儿干事儿,让人瞧不起。以后给咱戳起来,好好学习,努力改造,活得像个人样儿。”
“是五六七八班管教。以后再碰上事儿,跟说。如果想说话,想找人谈,骨头缝儿里痒痒,或者思想上有疙瘩,直接找谈!”
邵钧给新犯人口饭吃,可绝对不是同情,怜悯,或者大发善心。
罗强刚把饭盆递过去,管盛饭盛菜值班犯人哗啦声儿把饭桶给撤,没好气地说:“饭盛没,没你!”
邵钧瞧见,那天周建明就没盛到饭。
这人也没咋唬,冷冷地盯那几个值班厨子眼,拎着空饭盆儿走,默不吭声地坐到食堂某个角落。
黑布鞋坐着时候跟别人都不样。
这人不坐凳子,而是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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