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融站在院中,被初夏风吹,霎时清醒。岳莲楼关上窗户和门扇,岑融暗暗咬牙,转身便走。
岳莲楼去看靳岄:“别听他胡说,不是,定不是。”
靳岄抓住锦袋,手指微微发颤。他隔着锦袋亲吻鹿头,口中苦涩难当,岑融每句话都变成贺兰砜当日朝他射来那枚箭。这回准确无比,在他心头刺着绞着,疼得他喘不上气。
窗外头,立夏月亮已经快圆满。
那巨大月亮照亮天地,夏季风从南往北,吹拂绿意绒绒草原。血狼山上地火熊熊,刻不停,炎热气候令人难以忍受,唯有夜间峡谷才得片刻清凉。
什好?”
“他是世上绝无仅有之人。”靳岄大声说,“就是喜欢他,愿意和他在块儿!”
“他差点儿杀你!”岑融怒道,“那支箭再偏些许,你就死!”
“他杀也喜欢他!”靳岄丝毫不畏惧,也没有退却步,“即便死,只要他在坟前出现,只要他喊名字,就会站起来,跟他走。”
岑融又惊又怒,紧紧攥着拳头,他满腔愤怒不知从何生出,也不知应该如何发泄。但他不喜欢看到靳岄现在样子,也不喜欢听到靳岄说这些话。他要刺伤靳岄,某种直觉告诉他,只有让靳岄现在伤心,自己才能快活。
峡谷里原本存放高辛箭密室被打开,贺兰金英和朱夜将里头所有箭矢都移出来。他们在附近怒山部落里找到个愿意收留高辛人营寨,年迈高辛人和年幼高辛人吃不住血狼山日渐酷热天气,他们准备带这些人到营寨去度夏。
朱夜从里头翻出个小匣子,里面空空如也。她递给贺兰金英,贺兰金英又递给贺兰砜。贺兰砜不禁怔:匣子里曾放过块血玉。
他没有提,把匣子放在旁,继续进进出出搬运高辛箭。
带着高辛箭,领着卓卓和老少族人,众人星夜启程,终于在数日之后抵达怒山小营寨。
怒山部落在五部落之乱中被哲翁重创之后,直抬不起头。又因部落中人丁稀少,都是女子与老人,渐渐,从最强盛、最大部落,变成比烨台还小
“可他恨着你呢。”岑融柔声道,“他恨不能杀你,连你们信物都要毁掉。你早知道,你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在北戎过那年你得到什?你什都没得到,你孤身去孤身回,带着奴隶印记,连你喜欢狼崽子也要杀你。”
靳岄浑身发抖,紧紧咬着嘴唇。
“没人疼你,没人爱你,你什都没有,靳子望。”岑融说,“你只有,你只能依靠。什鹿头什驰望原,你牵念那些有用吗?你去找他?找他做什?让他再射你箭吗?这回往心口上,不偏不倚,他不会留情……”
看到靳岄黑眼睛里强烈痛楚,他有种奇特淋漓愉悦。越说越快时,脑后忽然狠狠被捶拳,岳莲楼从窗口跳进来,把岑融直接推出去。
“滚!”他恶狠狠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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