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说：“西羊市有老米家，北广济街有老刘家，你想吃哪
家？”
少棠说，还是去吃老刘家
，有味儿。俩人在老刘家店内各领个大碗，两个外焦里韧馍馍，坐在窗边小座，掰馍。少棠掰得熟练仔细，抬头看小北碗里，嗤笑道：“你是老陕
，你掰什？”
孟小北说：“嗳
少棠也只有这种时候心情最放松，由心底生发快乐，仿佛年轻十岁，又回到西沟片自由天空。眼前有口清澈水潭，他在潭水中望见十年前那个英俊潇洒放浪张扬自己。他为什这在意孟小北，爱这少年？孟小北就是他这些年走过路，抹不掉岁月，就是十年前自己。
两人公车上眉目传情。少棠舌头灵活地捋着糖胶，噗，吹
个泡，爆掉，唇边小黑痣抖动，笑得很帅。
孟小北也吹。
噗——
他离少棠太近！泡泡吹大噗得声爆开，直接黏到某人半边脸上！
人终于有单独相处机会。大步走在街上，阳光里，古城上空日头天景切都变明媚迷人，天蓝得像块巨大纯净水晶。
少棠现在走路，不捏小北脖窝，太高，够着不方便。他现在习惯攥着孟小北胳膊肘，指在肘窝凹陷处轻轻摩挲。孟小北发觉少棠就喜欢捏他这处那处骨缝，好像直惦记哪天把他拆骨，彻底拆……
孟小北说：“少棠，就你土大款，顿饭能吃掉百八十块，你这只大肥羊又挨宰，那地儿能去吗！”
少棠认真地说：“大家子人情世故，你小子还不懂。
请你爸你妈你弟正式吃顿饭，哪能拿不出手？”
孟小北摆头：“俺们西安城小吃拿不出手？走啊，去坊上咥泡馍去！”
少棠“呃”得闷哼声，捂脸，黏……
车厢里，周围人都回头看他俩出洋相，乐。
少棠手指关节都捏响，扥着孟小北下车走人。孟小北捂着脸阵大笑，说干爹错……
俩人去到大皮院北广济街附近回民小吃聚集点，从东头直走到西头，连走好几条街。小巷子幽深，人流拥挤，道两旁店铺错落紧凑，房檐低矮压肩。巷内伴随西北汉子阵阵豪迈吆喝声，戴白帽留长胡须老回回用手里切刀细细致致切出豆馅儿甑糕。
少棠下意识攥住小北手腕，紧紧地，人群中手拉着手，怕走散，人丛脚下夹裹着黄土，街道尽头腾起片苍黄。
少棠哼道：“泡馍……咥不够。”
孟小北笑：“哈哈。”
俩人进城坐公共汽车，站在车厢里，手背在下面悄悄相贴，用小臂汗毛撩拨思念。公车启动时，夹杂汽油味儿黑烟蹿进，车厢剧烈晃孟小北没站稳顺势扑到少棠肩上，被抱住。
孟小北就赖在对方怀里，侧靠着，互相别过脸也不说话，不想挪动姿势……
小北嘴里嚼着他干爹给他带来新鲜玩意儿，泡泡糖。红色纸包装泡泡糖，香港朋友送，国内后来才开始上市。俩人对着嚼泡泡糖，像两个眼含新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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