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说：“上回跟厂里人打架……
拿镰刀砍过你。”
少棠面无表情，脸上是
层焦黑
泥，扶着那汉子上去，然后赤脚返回泥田里捞乡民们被水冲走家伙事儿……
他还出车往返县城和西沟之间好几趟，运送物资设备，忙翻
，几天几夜都没正经睡个觉。累就跟小斌换班，自己窝在卡车后厢内、木板集装箱之间，眯瞪俩小时，眼眶深深凹陷。
他们连队连续奋战几天几夜，被其他连战士替换下来，原本是要集结回营，休息整编。
就这时候，不远处轰隆声巨响！
水暂时褪去，河滩上放眼望去，跃动着无数条几十斤大鱼！
有人就趁着这会儿工夫，被那些鱼诱惑着，跳下土坡去捡鱼。
孟建民与几个工人站在河堤上拼命地吼，不要跳下去，快回来！水要涨回来！
山谷里水声轰鸣，湍流受峭壁挤压，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狭窄河道内争先恐后，泻千里。洪水卷来时，岸边人声呼号，众人七手八脚，抛出浮木绳索打捞在河滩上挣扎人影。孟建民工作裤卷到膝盖处，鞋子跑丢，两条小腿糊满泥巴……
孟小北每天傍晚都站在传达室门口，等他爸爸。
啊。”
孟建民喊：“你干嘛啊，不要你！”
少棠喊：“水里泡着，回头都有哈喇味儿，不好抽！”
少棠从地上拾起块圆石头子儿，包在烟盒里，后撤两步，嘴角忽然就笑。
两人隔空打手势，少棠让孟建民站开步，孟建民赶忙侧身躲到阳台角。
“哗”阵，那是土石方坍塌泻入河道轰鸣！
少棠回头看，惊吼：“都退后！……卡车！！！”
临时用巨石麻袋垒起防洪墙，禁不住洪水长久冲刷，下面土石被水掏空，发生垮塌。就是他们刚下来那辆车，停在墙边，直接被冲入滔滔河水！
小斌倒吸口凉
说是等他爸，每回都问，今天看见少棠叔叔吗……
而贺少棠这拨人，当天已经从水库方向下来，在下游救灾。
枣林公社农田被淹大半，旱田变成水田，乡民欲哭无泪。少棠他们蹚在片汪洋中，疏通淤泥，抢收玉米。
有个农民蹲在自家已经变成池塘田边，抽着烟斗，眼神直愣愣，认出少棠。
少棠朝那人喊：“别在水里泡着，有蚂蟥。”
贺少棠瞄准，遥遥地掷。烟盒在空中划出道漂亮抛物线。孟建民伸手接，抛和接都眼明手快，动作矫健。
……
随后那几天，横贯西沟连缀几座兵工厂这条河，翻滚着汹涌黄土色浪花，就涨起水来。
秦岭夏秋多雨，内涝，整个山沟谷底片汪洋。大片小麦地和玉米地尚未及收割就被洪水吞没。中游两个小型水库蓄水量已满，旦漫库，会对厂区造成灭顶之灾，危急情形下只能开闸放水，牺牲下游乡村公社大片农田菜地。
厂里工会组织人在厂区周围值勤、放哨，提醒附近乡民不要靠近河边，不要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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