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夫听,直是叹口气,也再说不出什,终于是转身往后院儿去。
收回眼来落目瞧着桌上折子,笔尖儿在雕着小桥流水洮砚里扎磨着,却是磨好晌都没能点出道折子来。
这景状,就同初得这砚台时模样。
闷闷传来,开始还是勉力隐忍住啜泣,而后竟渐渐再不能抑制,便如倾闸而泻山洪般全然无法断绝,最后已成连声不止悲呜。
不远外,小世子狠狠推他爹把吼道:“你又把母亲惹哭!”
小皇叔被他儿子推得倒退半步,抬手像是想给王妃擦泪,可却好似是十年来都没有过这般亲昵似,那指头就怎都抚不到王妃脸上,渐渐慌起来:“你甭哭啊,你——你还是骂……要不你揍,让你揍,好不好?……你甭哭……”
可他越是这样说,王妃却哭得越发伤心起来,最后是将脸都埋入双手,泄力蹲下身去,竟在这禁宫肃静之地像个小姑娘似痛哭起来。
这刻不知何故,竟忽而想起大嫂来,心中时宛如拧,是再看不下去,只得匆匆扭头往御史台走。
待把供词落印交去大理寺,再回台里,便坐在大堂上左右教着后生做大半日事情,正批着各部政绩考核要叫他们送去礼部,这时候梁大夫竟从外边儿来,看模样儿应是在骁骑营里受些罪,脸上跟似青两块儿,左边胳膊还缠竹板儿套在脖上,很有番大难不死情状。
同他见礼完,便又坐下来点折子,可梁大夫走开两步竟又折回来,叫声:“稹三。”
抬头,听他说:“今儿提刑司来交接牢狱,是才从班房回来……眼下,他们沈家——寻柟还在班房关着,明日过午也是要转去天牢。这进天牢,人就见不着,你……不再去见见他?”
大堂上人也没避忌,都听见这话,时四周都瞅着,是大气儿都没出口。
闻言也是愣愣,想过片刻,少时也还是拾笔往洮砚里点墨:“……不,老师,今儿得回去瞧瞧爹,赶完这几道折子便走,剩下就带回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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