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梁大夫已就定安侯这案子去骁骑营查事儿,待在台里点折子大约也不知何时能将梁大夫等回来,看着时候还不如去骁骑营瞧瞧情状,好歹也能寻大哥知会他声,叫他可别根直肠子捅到底,让梁大夫问就什都问出来。
如此想着就起身,底下几个小侍御史见要走,忙忙叫住:“老师老师!这案子就快结下交给梁大夫,要不……您先替们瞧瞧罢?”
看他们眼:“瞧什瞧?回回交到梁大夫跟前儿都要先替你们瞧瞧,你们怎不说把俸禄也都孝敬给瞧瞧?——案子结就交上去,没做好就去立着受骂,受骂就学会,矫情什?朝廷养你们白吃饭啊?”
他几个闻言皆缩缩脑袋,也就不敢再说,只点头送好走。
瞧着他们那唯唯诺诺模样,只觉得他几个比与沈山山当年入班时候简直差老远。
叫过得安生,他万机之中还悉心替备下宅子,替寻去处。
实则多少年里他待到头来总是好意,也真已做得很够,然却根本放心不下家里祸患,便也寻着东城宅子由头拒他,辜负他片心。
那时他却只捧过脸去亲下口,是很平静而温和,甚至还笑着,点也不生气。
那时瞧着他背影,仿佛只觉有把钢刀正破刃似地往心口上粗砺地割着,满胸当中都是愧。
因为过去两三年里各处来国公府走动更多起来,爹不着家时候也多,年关过,定安侯府与亭山府人就更是常客,多数时候他们来,谈话都是在爹书房,旦落座,爹就不许再走近。
究竟差在哪点,时想不出,心底失望也就终究说不出,便只好拾名牌儿授印往乾元门出宫。
可正当走到玄德门往南空地儿上时,还没到乾元门,竟忽而听见四下遥遥传来紧促钟声。
【佰捌叁】
紧促惶然钟声伴着大鼓,齐齐敲打着好似,bao雨击石,声接声地逐着
明知道他们在议什事儿,甚至明知那事儿已渐渐近,可这事儿却依旧没有告诉皇上。
然总觉着,皇上应是早已察觉,不然许多事情不会那样凑巧。
年初亭山府上被人参杖责虐下,到现今定安侯府闹出擅权弄事案子,皇上还将沈山山提到面前来敲打次,切都有些晦然,在看来却又万分昭然。总觉得皇上应是已对爹心存反义之事心知肚明,而皇上也惯常沉稳,惯常有所察觉之事便会有所防备,如此旁敲侧击,不过是要令爹知难而退。
可爹这造反大业坚坚毅毅地备整整二十年,若如今正是他觉着时机到境地,他又怎会轻易就放手?
爹大业从未插足,为此吵架却吵过不止百次,他却也如既往。事到如今再劝也不知叫从何劝起,而无论从何劝起他大约也都不会听,如此总盼着,这造反只要能晚时就好,能拖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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