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延面色苍白,半阖着双眸,咬牙道:“裴大人,老夫只说是秉公办理,并不记得给过裴大人什承诺。”说完微微收紧扶在门生臂上手,由门生扶着经过裴钧继续往宫外走去。
裴钧追上他身后道:“蔡太师!你如此待亲姐,难道就不怕您儿子——”
“怕什?!”蔡延忽然转过身来,那张惯常没有波澜脸上此时已因裴钧此言翻起滔天巨浪,怒瞪眼中血丝满布,就连嘴唇都气得发抖,“裴钧,你要你姐姐……就先还儿命来!”
蔡延说完这话,猛地咳起来。裴钧不明所以间,旁门生边为蔡延拍拂后背,边咬牙切齿冲裴钧高声道:“蔡大公子在丰州拒捕被杀,今晨接报,蔡氏举府为丧!裴大人难道还没听说?”
裴钧顿地晃,直觉背后凛然发寒:“什……蔡沨死?”
走,心中便似被铁锹锄把,剜起个鲜血淋漓疮疤。
梅林玉蹲在他身边哭丧着脸,抱头瞪着曹鸾身影离去方向,哽咽到句话也说不出。裴钧将他拉起来,恶叹声道:“咱们还是先顾着眼下事儿罢。”
梅林玉擦把眼睛,点头道:“明日便是晋王爷举事日子,人还没找齐,眼下还得寻去。哥哥,这回无论使什法子,咱们定得把妍姐救出来!”
裴钧沉声:“眼下就要进宫问问蔡延为何变卦,若他执意,便想法子让蔡飏改过证词。”
梅林玉嗤道:“蔡飏那黄鼠狼才不会帮咱们呢!”
“有唐家案子牵连他,若能给他个机会逃脱死罪,指不定他会考虑考虑。”裴钧抬手拍拍肩头,嘱咐道,“好,你去罢。晚些会到晋王府留候,若有事,你便从密道至那里寻。”
细雨在午后变得愈加绵密。从北城大理寺骑行至北宫门外大道,裴钧身绸衫已被雨水蒙层深色,遥望天际阴云叹,他下马来收缰绳往宫中走去,却在宫门夹道与恰好出宫蔡延狭路相逢。
蔡延正被门生扶着,与裴钧数日不见而已,须眉白却足添三分,与从前朝会上比,老态竟分外明显。他行走而来步履是蹒跚,腰背略微躬起,这模样终于有两分坊间所传蔡氏大难之相,却又更似背负更多什。
他是在裴钧几乎走到近前时,由门生提醒才看见裴钧。
裴钧忍着万分怒气走上前,掏出他手书道:“蔡太师亲笔书信许诺家姐青白,千金誓,何以悔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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