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听这话,心底更是打起猛鼓。他长眉皱回眼望向姜越,听姜越也凝重道:“蔡太师真是好手笔。若是崔尚书当真沾染上命案,那就不单是空出刑部尚书位置那简单……”
“不错。”裴钧低沉道,“他们此举,定是想让崔宇失信,这样刑部过往由崔宇判下案子就都存疑。而刑部之错,是由大理寺和御史台纠察,那他们若想重审裴妍案,就绝非难事,更
自古有习语称“杀人者偿命”,说是“杀人”之罪刑罚极重,要犯者以命相抵,意在警示杀人之罪绝不可饶恕,也绝不可由人随意构陷。
从前大理寺不是没攻讦过六部,裴钧也不是没料到因阅卷舞弊和盐案而起栽赃,最终会泼到六部来。可此前次次构陷,大理寺指摘六部人贪墨、渎职虽多去,但不管其中成与不成,却都没有哪回真敢扯上人命官司、用上“杀人”二字。只因这朝臣“杀人”之罪被控虽易,其引证与落判却都要上呈皇帝抉择。所以,若是无法证实罪状,不仅是空耗官资、恶意中伤,更也是有污天子龙目、枉费帝王精力,严重还会受反坐之罚,让构陷之人吃不兜着走。
故此罪经控告,绝无可能草草善终,而若无切实线索,贸然拘捕部尚书后果,哪怕是司院都难以承担。所以崔宇受控“杀人”,绝不会只是空穴来风。且大理寺干动作表总是其背后蔡氏意思,这押捕崔宇之举又如此突然、如此精准,其速如电、其势如雷,这雷电更恰恰是劈在对裴钧正为要紧刑部之上,稍细想,便可知这定不是寻常*员不睦与部院间寻衅,而是背后之人亲自出手。
而这背后之人,除当朝太师蔡延,自然不作第二人想。
蔡延二十年来久浸宦海,历过阴谋阳谋比后生走过平路都多,其手笔经展露,便和他儿子、门人绝不相同。
若说裴钧在朝中行事之风是爪牙毕露、胜在锋利,如虎,那蔡延之谋便定如蛇——似蛇捕猎般,没有任何勇猛追捕和凶狠扑杀。它不会虚晃,不会惊动猎物,它只会在锁定猎物后绵长而柔软地蛰伏待变,等时机到,便狠而准地口咬上对方咽喉,再不紧不慢地注入致死剧毒,然后将猎物整而吞之,继而消食殆尽。
和蔡飏那瞎打鸣弱殃鸡不同,他老爹蔡延从不会无放矢,也绝不会错失任何良机,更绝没有头发热就冲动行事时候。故而若是蔡延要控告崔宇杀人,那就算崔宇没真杀过人,手上也定沾过不知何人鲜血,残留过某种腥热气味……
无论如何,必然有迹可循。
眼下慌乱不是个办法,裴钧稍定神,即刻问钱海清:“崔家来人怎说?大理寺说崔宇杀谁?”
钱海清喘口气道:“不清楚——崔尚书夫人在府上哭得说不清话,跪着求咱们先来找您回去帮她。师父,您回去问问她罢,眼见崔夫人那模样,是真摊上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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