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源智静静听完裴钧话,神色已从安和转为肃静。此时他顺由裴钧目光看去,只见场中忙活伙夫已升起丛篝火,是准备炙烤杀好猎物,正吆喝着要守军搭手将猎物叉上架去。
“裴大人,”秋源智开口,“你早知此事,却为何没有告诉贵国天子呢?据本君所知,裴大人惯来是极爱打杀晋王爷,有
位皇亲先走,可又被蔡大人留下说事儿,这就耽搁,只能同咱们道。”
于是裴钧招个杂役过去,向秋源智身边鸿胪寺行人说明他要约见意思,不会儿,便与秋源智双双站在营地中央清算猎物冰雪边。
秋源智虽已年近四十,可身上下却并无半分人到中年厌怠感,身上依旧披件色浅海狸裘,里面穿着银紫绫织承平狩衣,双手抄在胸前宽大襟幅里避风,神容是派清雅素净,眉眼间有着承平皇族代代相传安和感。
这种安和感在姜越身上也可见斑。
此时受裴钧国礼揖,秋源智含笑点起头来:“裴大人有礼。本君犹记初次与裴大人相见时,裴大人尚在鸿胪寺供职,岂知暌违四年,如今裴大人却已官至少傅,也愈发表人才。”
“殿下过誉。”裴钧恭恭敬敬点头谢过,就此笑道:“官品都是天家赏赐,裴钧只是忠君做事儿罢。”
这话留下话眼,叫秋源智微微抬起眉梢:“看样子,裴大人这是来为君分忧?”
“哎哟,这就是殿下抬举。”裴钧笑得颇难为情,摆摆手道:“在下人卑眼浅,没那大抱负,今日冒昧约见殿下,实则只是为治下礼部之事。”说着,他向秋源智走近半步,压低声问:“敢问殿下,听闻数日前,晋王爷为与殿下尽姻亲之好,曾赠与二皇子批织工,此事……可真哪?”
秋源智闻言,脸上笑意即凝,眉心浅浅厉,可细目微转间,却依然平静地看向裴钧道:“岂会有此事?本君怎不知。”
“有无此事,殿下自然心知肚明,若是在下要求证,只需去查查近日承平出关船队中可有多出人来就是。”裴钧不与他分辨,只闲闲看着场中头头死去猎物被守军丢上雪堆去,不慌不忙浅笑道,“中原国土物资兴盛,皆源于历朝历代都将采桑、丝织、陶艺、农耕引为社稷之重,也特有官府将丝织等法编纂成册——时至本朝,西南已有将丝、织增产之法,可谓是令隅之机,月计多织数万匹绢纱。此法直都是朝廷压箱底儿秘技,眼下就封在礼部文库里呢,对外都是绝不授予……可皇上要是知道承平国偷渡织工归国窃技,这赠予织工者还是当朝王爷——哎呀,那可就有意思!且不说朝廷上会怎生发落叛国之臣,就只从您承平国想想……承平留在朝中笔笔国债,朝廷可还没还完呢,那加起来该要有数百万两白银罢?此事若是捅出去,九府国库那帮人,必然会咬定是承平强抢秘技,那朝廷欠承平那些银子,殿下说……他们还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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