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起身来给他行礼,奉上书道:“王爷,这是张大人叫送来批阅。”
“不是惯由馆役送来……”姜越狐疑接过书来,垂眸随意打量裴钧眼,再去看书,却见书里黄笺有些乱糟糟,顿时眉头皱,耳尖发红地再度看回裴钧脸上,时仿似是想训斥他偷翻自己读悟,却又碍着面子不愿露软,这模样看得裴钧跪在地上垂头
那就等什时候你德行能盖过澹台江侯,想改再来改罢。”说罢另起头道:“越墙行凶之事虽所幸未被追究更深,可你此举却已将整个青云监置于险地。”
“裴子羽,不管你今日之前是哪般心高气傲、因势欺人,今日之后要你记住,你父亲曾是个臣,你以后也是个臣,青云监中更不是只教百生做学问,而是教你们做官。为官即是为臣,古文‘臣’者,头低而目立也,是俯首,是顺从,上顺天心,下顺民意,这不仅是门学问,更是门技艺,是故监生拜师不称‘先生’,而称‘师父’。今日你既拜为师,此技便今日就开始教你。”
他从桌上拿起几册增补黄笺书来,放在裴钧面前:“这是晋王爷在宝蟾宫授课,交由敬读批阅,可晋王爷近来在北城营地受训,不在宫学,这批阅就无法呈进,如此明日便会耽搁课业。总归你日日都在学堂里睡觉,待在监中也没用处,不如替将这批阅送去晋王府上,虽那行凶之事你不能认,可这也算是给晋王爷赔罪,且替你自己赎罪——”
“这不仅是教你何谓君臣何谓门第,更是教你‘法惩罪,罪应罚’。日后你也需记住,今日造孽,必有明日来还,世事轮回,休要再有侥幸逃避之举。”
“是,学生知道。”裴钧耷拉脑袋接过书来,正想着跑去晋王府放就是,回来路上还能找老曹喝酒呢,此时却又听张岭古井无波地再道句:“书必须亲自送到晋王爷手上,听见没?”
“……”裴钧只好憋着气点头,“是,师父,学生知道。”
雷声止,午后雨却到日暮也未停,直在檐外滴哒。
裴钧百无聊赖等在晋王府前厅,见姜越迟迟未归,府里下人又不许他四处跑,便只好翻开本带来书看看解闷。可那满篇仁君义主、贤明世道读来也烦,他便又合书,挠挠头,随手翻出夹在书里黄笺来看。
黄笺上字迹挺秀有力,都是小王爷姜越课业读悟,页页密密麻麻、引经据典,仔细写条条论述,居然满是对书中仁义贤明质疑,偶有几句还看得裴钧捧腹,顿时只悔没早点儿翻开。
这厢他正逐行读得津津有味,外面却忽叫:“王爷回!”他赶忙合书夹好黄笺,抬头,见姜越正由下人撑伞送入,身戎装未褪,衣带雨汽,此时更显眉目清明、身量挺拔,比那日打架时候见着还更英气些,只小脸儿上还趴着那条被裴钧挠出小红蛇,又将这英气点染些淘气,终是番矜贵少年模样,却唯独叫裴钧看来,心中起分小小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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