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这边。”
裴钧怔回神,这才发觉自己竟忘前行。抬起头,见姜越正孑然立于七八步外另扇屏门前,此时英挺眉眼柔和在月色里,见他没有跟上,正半分不急地含笑等着他过去。
裴钧连赶数步走至姜越身旁,待二人再次前后,便轻声叹:“
大人先父所领戍边军支,且计数靠前,还应是个老将。裴大人,这又作何解释呢?”
此事竟与裴父戍边军扯上关系,确是裴钧所未料到,而这层关系若被官中知晓,裴钧要解释清楚就绝非朝夕之事。他神色不变,轻声询问姜越:“可此证已是铁证,旦交到三司,臣绝无轻易脱身之能,王爷若要指认臣为主使之人,却为何留下尸身,保臣回?”
而姜越清雅眸色凝在眼里,向他挽眉淡笑:“裴大人以为呢?”
“依照王爷行事之审慎,那必是此中还有疑窦,让王爷怀疑臣是被人陷害,如此交出尸身反倒中幕后之人计策。”裴钧看回姜越,笑得点不慌,“而这般为虎作伥之事,臣以为王爷向是不爱做。”
“裴大人倒是对孤很解。”姜越不知是笑是讽地移开眼,轻叹声,“不错,诚然如裴大人所说,孤已对此事有些想法,可却也未准,留裴大人步,便是想请裴大人道去看看那尸身,或以裴大人之智,尚能为孤指点些迷津。”
家丁捞起正厅往后廊门帘,姜越抬手说句“裴大人请”,裴钧垂头袖手跟句“晋王爷先请”,这才尾随姜越身后,与他齐向王府后院行去。
姜越成年后多有时日领兵在外,至今也无有妻妾子女,王府内便极少设宴。即便裴钧往日常来此处,多也是为报备公事,从未想过要踏入王府内院,是故,当这晚他随姜越走过王府垂花门时,便是他这两辈子与姜越相识二十年里、头次进姜越家深深内院,于他而言,这尚有分莫名新奇。
树色在寒风中摇摇婆娑,姜越身影在前,颀长雍容,领着他步若闲庭,那架势仿佛根本不是要带他去看具死尸,而更像是要带他在这七院五进十八游廊恢弘王府中悠然行场游园惊梦。
二人向左拐入扇青绿屏门后,裴钧侧头便见廊外庭中有口青铜兽足大鼎。这种鼎他在礼部经手无数,只粗略眼便知是朝廷对姜越大小战功歌颂嘉奖。继续走至转角,右手廊侧竟开道勾花洞门,看出去照面便是座三壁扒门歇山抱厦,像是樽放置在肃穆佛掌上精巧玲珑精雕华盏,盏内还燃着长明宝灯。
抱厦内幽莹灯火从尽数洞开门窗中倾泻而出,显得明亮而温暖,几乎是姜越这清宁肃静幽深王府中唯处暖色,置于此间,直如篝大寒冰雪中永不熄灭火,或颗佛卧深山却永不止跳心。远观其里,正有座金玉雕镂神龛,此时虽瞧不清龛内供奉神位字迹,可据周遭威严装点与堂皇规制,裴钧却也不难猜出那所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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