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半饱炊灯火通明,几乎在他踏入其中那刻,大老板梅林玉就已毕恭毕敬陪笑赶来,张讨喜利嘴叽叽喳喳说着天南地北吉祥话,又不断抬手作揖将他往二楼引去:“王爷大驾,叫裴大人早到候着,定菜都是顶好顶好,只等王爷您!”
常人很难在梅林玉这般殷切热情里板起脸来,故姜越也是笑,点头赐他句辛苦,竟又得这厮百般谢恩,终于将他领至张雕花描叶精美折门前,轻轻叩声,
温声安抚道:“裴卿不必惊慌挂怀。裴卿为朝廷百姓奔忙不休,不免也有不周虑处,没闲暇修补衣物也实属寻常之事……在朕看来,这补褂虽坏,可于裴卿,却也是天意。”
百官顿时微微躁动,皆在絮絮这可能是什天意,又听姜湛接着道:“裴卿于朝中数年,总领数项大事,皆业有所成、功不可没,却因身在礼部需尽职避嫌,而从未邀功自表,这叫朕实在愧对裴卿……如今此褂损毁,岂非天意示下,要朕为裴卿换身衣裳?——既如此,裴卿身事务仍从旧职,朕便赐裴卿正二品少傅之衔,即日起用罢。”
时堂下百官中自然有反对,就连裴钧自己都跪在地上百般推辞,然姜湛只落下句“朕意已决”,司礼官与大太监胡黎对过眼,闻知圣意,便连忙唤下位*员上奏,于是裴尚书迁任裴少傅之事,就这尘埃落定。
散朝时,姜越从亲王众里起身外行,心中已预料到这邓准之事后续大约与他曾经所想再不样,走到殿门时,正见裴钧穿着他那卷摆落线破补褂,立在殿前石阶上笑盈盈地望着他,竟似专程等他般,见他来,连忙恭恭敬敬作揖道:“晋王爷。”
姜越抬手虚虚扶,对他笑笑:“裴少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真可谓鸿运当头。”
裴钧连连抬手抱拳,谨小慎微:“王爷谬赞,臣这也是托王爷那厚礼洪福,不然凭臣这鄙陋之资,哪儿有再报朝廷命呢?臣在这儿叨扰王爷,便是想叫王爷切莫忘今晚之约——臣已在半饱炊备好大宴,只望好好答谢王爷,烦请王爷定赏光,臣恭候王爷大驾。”
姜越仪礼俱在地含笑点头:“裴少傅放心,孤定到。”
说罢,他眼看裴钧行礼告退匀挺背影被初升日晖拢上层金砂,在走下石阶时,亦像要被这天色拥入晨光里般,那样悠然又笃定,全然是裴钧贯样子。
这幕忽叫他如此熟悉,不同只是那个记忆中少年人如今已拔高身姿,没入万千乌纱下茫茫官场,身上湛清长衫也早换作墨绿补褂,而日后,那补褂上立于金枝孔雀,又要换成黄顶红肚长尾锦鸡,或是将会整个变为银色,再迎来只仙鹤展翅独立,到那时,到那时……
姜越沉默地出宫,乘轿去五成兵马司与北城营巡视后,踏着渐起暮色终于回王府。他换上华衫貂裘,穿戴玉腰银靴,要去赴裴钧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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