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道:“她生什模样,你做什与她攀比?落下乘。”
小孩儿便哭闹道:“表姐是生得好看,可怎就不能好看?只不过是长不高罢,这样残疾,却原来连幅画儿都不配吗?”
少年被她闹得无法,气得曲起指节弹她脑门,“你长大,倒是能生得那副美貌!”
小孩儿硬着头皮顶嘴,“你只要画得,怎知生不得?”
他便只得瞧着她,细细再朝绢上画。画儿成,却面寒如铁,拂袖而去。
连逃都未逃走,就在他身旁整日,十尺树高,不知算不算远。
可他吃饭时,身旁没有她;喝茶时,没有她;抚琴时,没有她;下棋时,没有;蹙眉时,没有;微笑时,更没有。他有没有她似乎都不打紧,可是要紧是,她没有他,就像再也回不到家小鸟儿。
“哥哥,离不开你。”她到底意难平地望着他,仰头,哽咽落泪。
少年白皙手指摆着棋子,许久,才抱起她,放置在那温暖怀中,轻轻问道:“你本来预备去哪儿?”
“没有你地方。”
道,可是他是个坏人。
少年盘膝坐在海棠树下。海棠花对着薄荷郎。那郎君又不知徐徐弹着什古韵什调,靡靡昏昏,连四散草儿鹿儿都静静屈膝。
小孩儿揉揉眼,静静俯视着那少年郎君。
他抚完琴又要拿着棋子研究孤谱,蹙着眉也很清雅好看。旁人都知道他很好看,却不知道他是个坏人。这个坏人把她变成现在模样。冬日里不过把她充作把暖炉,夏日里嫌她活泼,由她被风雨折散。他放与不放手,全然出于己之私,都与她不相干。她是他养猫儿狗儿,早已不知道人间是什模样,更何况天上。
暑日黏热,小小三寸丁恨恨地晃着海棠,眼泪噙满。花儿惊吓,砸到少年身上。
小孩儿看着画,那里站着个黄衣倾国少女。她傻傻看半晌,似被迷住,许久,却哭
他忽然笑,嘴唇苍白,映着红色朝服,益发不似真人。他说:“何必心急成这样?”
那年,三娘乔植十岁,头小侏儒。二郎乔荷十五岁,红衣端艳。
三百零八年前。
乔植并非自幼侏儒,只是四五岁时得场风寒,再醒来,便长不高。乔郡君养帮名医,专为她调养身体,日日须得碗苦药汁,可八九年都不见起效。眼瞧着到豆蔻芳龄,她依旧是那副模样。
二郎闲暇时,有逸致,曾为妫氏画过幅小像,画上女孩儿唇红齿白,风月难表二,手中握着如意,端倾城。三娘缠着二郎为她也画,二郎便画幅憨孩儿抱猫儿画儿,她瞧便哭闹打滚,不依不饶,说要同表姐样好看。
他不曾抬起头,任花簇堆满棋盘。
她从树丫寸寸下滑,再次与自由天堑相隔。
而后从棋盘下猫身钻入那人怀中,静静地抱着他腰。
少年连看都不曾看她眼。
她对着他下颌轻轻呢喃:“想你啦,哥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