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要分发家产这事儿挺轰动,连在山上养猴子夫妇都听说。奚山君想,哎哟,这真是黄鼠狼饿半路有人送鸡来,便滚滚,滚进扶苏袖子里,道:“相公,走,天上掉钱哩。”
晏二恰巧也在此处上任,扶苏隔世,与他三年未见,颇为挂念。他斟酌番,映着烛光,在投宿民栈写封信。
刚起头,身后炊饼小人儿已鼾声如雷。扶苏掖掖被褥,瞧那小人儿额头光洁,像个浮出水面半遮面汤圆。他低头轻轻抚抚她额,有些不自觉地缓颊笑。
那书信又写几句,却阵凉风袭来,吹得纸页隐隐欲飞。窗外有簇蔷薇,开得还很娇艳,花枝摇曳时候,遥遥地,便瞧见四个夜叉模样鬼在半空中抬着藤轿,映着圆月便如下台阶,缓缓来。
轿上是个黑衣青年。
“害羞,看得不好意思。”
“……你且歇歇,歇歇脚,也歇歇嘴。”
“哦。”
那炊饼小人儿时本是笑容可掬,却忽然鼓起腮帮,小脸憋得通红,半晌不呼吸,却似是缩水,变成块炊饼大小。
双修长如白玉雕成手伸过来。小人儿跳到那双手上。其中只手抿抿小人儿跑得太欢快而乱掉头发,然后把他送到宽大蓝袖中。
尖,话多粗糙。大个子极高,极挺拔,小却似有什病,肚子圆滚滚,眼瞧着四五岁,却只有两块炊饼摞起来这高。
噢,应是个侏儒。
“扶苏。”
“做什?”
“他们看。”
他下轿,就趴在蔷薇花旁,苍白脸上带些笑,咳嗽道:“兄长来。”
扶苏思念他,也笑。他想起他原谅奚山君缘故。他问她:“若不去,你竟真教二弟死吗?”
扶苏记得奚山君回答,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个不通世故大马猴,她说:“去,直都在。”
月亮是橘黄色,挂在天上,就那样暖洋洋。扶苏看着晏二,又转身,有些茫然地找着奚山君身影,可床榻上空荡荡。他咽口唾沫,转过身,小小炊饼人已跳到黑衣儒生
众人都看呆,笑道:“变戏法儿!”
小人儿从蓝袖中露出个小脑袋,尖尖下巴,包子般发髻,生得十分可爱,却嘿嘿笑道:“不是变戏法儿,是大妖怪,姓大名妖怪。”
大爷大娘笑得更欢,许久,街道上人安静,不知谁尖叫嗓子“妖怪啊啊啊啊”,所有人都惊吓起来,时间鸡飞狗跳,连滚带爬,有些撞到葫芦皮、冬瓜皮、甜瓜皮上,滚得更快更远。
小人儿缩回脑袋,讪讪道:“凡人没趣儿极,是吧,扶苏?”
扶苏默默从口袋中掏出些果仁送入袖中,奚山君抱着啃,滴口水吐皮,向爱洁扶苏只是无奈,自打他媳妇儿发现袖口这个冬暖夏凉好去处,就没怎出来过。
“嗯。”
“还有呢?”
“让他们看。”
“相公。”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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