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咕咚大口茶,点点红漆木桌,道:“这就是债。他们祖孙三代欠成家,得还。像谢家这头儿欠还完,这不就解脱。百年之后,谢家不背个卖主求荣名声,也算们这十五代人没白白为他们家流血尽忠。”
“除您和,难不成谁还能知道?”谢由觉得主子心思太重。该死都死完,把渣子掺黄土,还有谁来翻旧账呢?
“守好老楼里……”谢侯掀掀眼角,眼睛浑浊苍老,他想交代些什,夕阳照不到墙角,却缓缓出现道暗黑影,拉得长长,是个人模样。雾气中,黑影揖到底,困扰道:“在此处已经好些日子。敢问两位老人家,此处是何地?”
谢由本来还剩两颗牙,这吓,全吓掉,老头儿伤心极。
后来,就请拨又拨道士。初始还好,个个摇着铃,念着经,时似是除那鬼,确凿不见影。可过会儿,鬼又悠悠钻出来—“敢问老者,此处为何处?”
儿见过人今儿就不记得长相,譬如他说年轻时某某某,谢侯回应,啊,是他啊,他干过什什什,谢由就犯迷糊,那不是谁谁谁吗,不是某某某啊,谁谁谁年轻时候怎怎样,谢侯就打岔,怎怎样不是叉叉叉吗,谢由就……
谢侯打小就这没心没肺地长成副倾国倾城模样,先侯爷暗地里也说过,得亏是个儿子,若是个郡主,真真要成祸水。
可这个祸水,娶三个妻子,却辈子无嗣。
谢由觉得他主子哪哪儿都好,就这点值得遗憾下,“您生,也许有公子们在,他们就不这样儿呢。”
谢侯二十岁把尖枪挑四国叛乱,天子大悦,曾侯上封侯,与秦将军秦戟并称“十三枪”。秦戟是“十全十美”“十”,谢小侯是“三枪艳冠天下”“三枪”。
之后,无人能制。
而后,徽城,却来大小两个人。
大眉眼十分清淡,话少沉静,小眼圈儿黑,下巴
有十三枪,大昭足足太平五十年。
“老,秦戟死,先师云相也于二十年前羽化,眼瞧着他们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眨眼间就乱。”谢侯啜口绿松罗,说话时候,松弛眼角耷拉着,看不出笑还是没笑。
“谁说不是呢?可是秦帅好歹有个小太子为后,您和云相就可惜。”谢由这老头说话漏风。
“小太子条命保住保不住还难说;这在外忽闪几年,少小离家,成不成得才又是说;圣意如何,到底想不想让他回去,仍是未知。算算,他今年二十有三,身在天室,恐怕子女已经成群,可如今莫说子嗣,连身家都难保。”谢侯叹气。
谢由也叹气,“是啊,先皇后多乖巧啊,小时候随她父亲来徽城,驮着她逛街,予她买果子,她就给唱路儿歌,弯着眼睛,衫子干干净净,十分可爱。还想着您要是有个世子,先皇后做个江东王妃也是使得。谁料她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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