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出红袖中细长手指,张瘦成骷髅面庞上,那双眼瞪得死死,拉着绢画轴,好似头柔顺乌发披散开来,绢就这样晃荡在少年面前。
画中有个人,嫣然笑。
成觉沉默。许久,少年干裂嘴唇缓缓吐出大口干净鲜血。他握着画,仰望蓝天许久,那些吹打声音早已停止,穆王与王妃却开始放声哭泣。他听到他们声音,费力挣扎着,却无法回答—死亡原来是这样。
奚山君秋收完橘子,奉旨到天边洗星辰时,在五帝座旁瞧见个枣红衣衫小哥,不知是打哪儿来山君,凄凄凉凉,游游荡荡,像个无头苍蝇般,在云中飘来飘去。
“小哥,你打哪儿来,可是不习惯?”奚山君有些慈祥地搭讪,因她十分懒散,擦星洗辰活儿总磨蹭到最后才能完成,可不完事下不凡,天天脚不沾地,着实心慌。这会儿眼瞅着来个冤大头,又是个新人模样,不利用番又怎过意得去?
他们家却无半个像他。平素百姓过年爱挂历代陛下小像挡灾,结果越瞅越别扭,好似皇家曾出过什丑闻似,嘀嘀咕咕,传得像煞有介事。每到过年,整个皇室青云罩顶,像被打脸。
今上太后是武将家出身,从小养成审美使然,平素也不喜欢孙子们这副模样,奈何儿子媳妇生得都不差,横竖改不门风。到太常卿家丑女第四次怀胎,太后娘娘愁眉苦脸等着内侍报喜说“王妃又给您生个丑孙女”,结果,扭头,是个小子,而且,重要是,这小子,点也不丑!
更重要是,颇似个人。皇室中人瞅小王子眼,皆弹冠相庆,他们这多年耻辱,终于洗刷清。
这个穆王世子,生得极漂亮、极霸道。十几岁年纪,未长开,那个眉、那个眼便恨不得飞到天上去,和太宗小像就如同个模子刻出来般。史官盖棺之论—“主额正颐阔,眉扬长而目醇威,近之则觉天姿,不敢观也”,再次派上用场。
从此,太后把他当成解救众人于危难之中心肝,眼里再容不下别人。穆王世子成觉四岁从穆地进京读书,在皇子们读书百子阁内,除偶尔讲经才出现太子,他待遇是独份。今年,自太子,bao毙,陛下直郁郁寡欢,穆王称病,让成觉回封地侍疾,他伯父言不发,挥挥手,便准。
枣衣小哥闭上目,有些不耐烦,把推开奚山君丑脸,吐出个
成觉方回国,却入魔。
这个少年,正是好光阴。他爱过宫女红珠,也与尉迟中郎将家闺女互赠过情诗,曾经睡过第二侯女儿—门庭教养最森严朝莺莺,也面对天下第歌姬崔素素坐怀不乱过。
可是,他回国当日,却娶幅画。
妖红花轿,吹吹打打,百里红妆,里面空荡荡,新嫁娘没有手,也没有脚,不会说,更不会笑。
那只是幅画,幅比少女皮还要温润细腻材质做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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