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君脚勾着树枝,肩窄而身长,身子晃晃荡荡,显得有些凄凉孤独。他轻轻抱住妾颈,许久,才轻轻笑道:“盖上指印吧。你死,找谁呢?”
五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这日子好在它明明没什好,朝中人人却偏偏能欢喜得像过年。这天,是郑贵妃父亲郑国公生辰。而郑国公也是个妙人,生个能生儿子美貌女儿固然很妙,但更妙是他生个权倾朝野贤臣郑祁。
那天,今朝都开花,大片大片地缀在枝头,俏生生,蔚若云霞。传说昭王还是皇子时候求娶先后秦氏,秦老将军曾刁难说:“若园中今朝花都开,吾当嫁女。您生下来时候虽是冬日,但臣听说宫中所有花都齐齐绽放,连已枯死数年金昙也连开八日不败。想来小女是个平凡人,出生时毫无异象,只有无名野树开花,何德何能辅助天命之人。”
求亲那日初初立春,金贵花都不肯开,只有将军府园子内野树开得肆意,满满枝头,无香,好似打这位金贵皇子脸。可皇子偏偏不肯走,喝三泡茶,依旧坐在园中看着野花肆虐灿烂,旁名树枝头凋零。
老将军预备下逐客令,个丫鬟模样小姑娘却抱着杆长耙低头跑过来,也不顾皇子坐在树下,拿着耙子踮脚捣花,似是撵人。老将军心中得意,面子上却喝骂她道:“没看到贵客吗?无礼至此!”
妻子,自然强过这世间千千万。”
妾抬头,那双不甚漂亮眼睛正望着她,目光炯炯,似贼也。
她席地而坐,他个倒垂晃落许多花叶,全落在她素衣和黑发上,还带着淡淡香气。这花别名叫“今朝”,素为已故国母秦氏所钟爱。
妾似乎早料到他会提到此处,问他:“你夜夜寻来,似冤鬼缠身,让人烦恼。既然这样自信,可有信物?”
奚山微笑,从锦衣中掏出片红锦包着竹简,抖落开来,“有你太太太太爷爷婚书为鉴。”
当年三皇子微微笑,道无妨,轻轻站起身。谁料那丫鬟却轻声道:“小姐方才也骂奴婢,说今朝花都开,怎还不给她制新胭脂添妆!”
老将军冷哼道:“只开野花,何时
而后奚山挠挠头,伸出四个手指头,纠结着浓黑眉毛道:“个太七十年,四个太应是……够吧?”
妾接过书,上面墨迹已略微腐朽,书着“乔公女,三百岁,太平日,嫁扶苏”十二字。书后金泥却是大昭太祖御印,渗入书中脉搏筋骨,似乎不曾淡过。
妾头忽然剧烈地痛起来,手指骨节挣得惨白。垂额握住婚书,额上红印似滴血珠,映着婚书上金印,格外红艳狰狞。
奚山凝视她许久,才含笑道:“你看来很痛。”
妾停滞许久,几乎喘不过气来,许久,才抬起头,逼近奚山眼眸,黑黑眼珠中空荡荡,似乎化出胸中最后口热气,冷漠地问他:“此时不宜成婚,敢问山君,还需何礼,才算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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