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来路上睡时,吃几口东西,但浑身确实仍有些沉重,刚才跪又起,眼前略发黑,下阶时脚底有些小虚,便稍微在夕阳中站站。个小厮忽而从屋角旁转出来,恭敬揖,捧上笺:“张大人,小奉家老爷之命,特来送此函。家老爷在行馆,时不能过来,便先遣小前来。小另也拜谢张大人将小少爷平安带回。”
张屏接过信笺,打开,纸上仅寥数行——
『犬子无恙,托赖重恩。感而涕零,竟不知何以为谢。先致笔墨,望勿弃虚套。
珏字。』
有脚步声传来,张屏折起信纸收进袖中,斜方群侍卫簇拥着王砚大步流星而来。张屏施礼,王砚收步站定:“你脸上就剩下俩眼圈。还扛得住?”
房中两侧各摆放着张床,崔蔚与金住躺在床上,浑身多处缠裹包扎,面色灰败。
冯邰冷冷道:“幸他二人已无性命之虞。张知县,本府只想问你句,你眼中究竟有没有国之纲纪,有没有这身七品官服?”
张屏整衣跪倒:“下官知错。”
他在回来路上得知,万幸寿念山附近布置重重防守,冯邰为寻玳王,还调营守军,山脚火光与打斗惊动寿念山上守卒,十数名武艺高守卫先抄小道悬飞索下山,救下已身中数刀崔蔚。金住拖着重伤之躯拼命冲到官道,也遇见巡道兵卒。几名黑衣人尽数伏诛。县衙中接到报信,冯邰、兰珏、怀王都赶过来,然山壁上那条通往山洞缝隙竟已合拢。追进洞中黑衣人头领未来得及逃出,仅有些模糊血肉崩出缝隙外,十分惨烈。
众人大都觉得张屏和两个孩子同被闷在山石中,唯独兰珏直说,山缝不会无故闭合,必然是山洞中另有机关,触动后所致,说不定还有转机。只有怀王赞同兰珏看法,时命人寻其他出口,时命人砸山。众人不忍劝兰珏,劝不住怀王,正团团乱转时突然山体抖动,脚下隆隆,张屏与玳王兰徽飞船而出。
张屏道:“下官挺好,多谢大人关爱。”
王砚挑挑眉:“本部院立刻要再
冯邰负手俯视张屏帽顶。
“数岁小儿,已懂进退。寻常走卒,亦知行动禀请。你为县父母长官,却目无上官纲纪,擅自妄为。这回险些连累两人性命,陷皇子于险境,再有回又该如何?你身既着这身官服,言行便系朝廷颜面,举动更牵连县,怎能再存山乡野人习气。你虽为知县,丰乐县却不是由你想到那里便蹿到哪里,恣游玩耍。司守本职,要是兢兢业业,脚踏实地,更容不得满脑子取巧择鲜!”
张屏垂首不语。
冯邰满面寒霜:“偶遇殿下与兰侍郎之子,殿下平安得返,乃老天赏你回福气。但你更要想想万出差池下场!看你此时乏累不堪,料也无甚思索之力。先去吃个饭睡觉,再好好反省罢。种种过失,本府稍后另与你算。“
张屏拜:“下官知错,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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