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若棋道:“那时下官心里真是又恨又冤,恨不得雇车到黄河边上,跳进去算。后来有天,走在郊外,听见座山寺钟声,忽然想,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什不像浮云般,转眼即逝?忽然,就放下,然后参加科举,竟然就中。也算有得有失吧。”
王砚拨拨浮叶:“封大人这是心中感悟什叫做豁达。
偏合该此事发作,年多之后,马廉因为找不到封若棋把柄,就把他落名荐过文章也翻出来看,恰好翻到这本。
马廉大喜,立刻着人找到被抄苦主,告知他此事,并且教导他,这部传奇是封若棋点校举荐,怎会看不出是抄?说不定还是封若棋教,所以不必找侄少爷,不必找书局,就咬住封若棋要说法。
苦主要仰仗马廉等“热心同道”替他申冤,就依言而行,只咬住封若棋,闹得沸沸扬扬。封若棋有苦说不出,他觉得冤得慌,又不能把侄少爷献出去,只好咬牙顶咸菜缸。
马廉找几个善于仿字高手,模仿封若棋笔迹,写篇声明,恐吓苦主不知好歹,竟敢与他封若棋做对,封若棋衙门里有是人,预备告上衙门,找百个状师和讼师,组个团,把苦主告得不能翻身。
此声明流传甚广,思贤书局着手下文士,炮制几篇檄文,丢出之后,许多人纷纷响应。崔班主也着戏班排几出小戏,跳跳舞舞,讥讽慕叶生衙门里有人和百人大状,时间“慕叶生”这三个字人人骂、人人讽。连街上三岁小童都会唱——“慕叶生,不寻常,腰杆硬,舌头长,最爱教人抄文章,谁敢说他告死你,人家衙门有门路,还有百个大状……”
巩秦川道:“实不相瞒,当年讨伐慕叶生文章,有篇就是所写,馆主受崔班主之托,还吩咐们,要骂到慕叶生再无颜面活在世上,让他自己寻个短见,死最好。彼时骂慕叶生,几年后,被马廉阴人换成,也是报应吧。”
慕叶生经此事,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过。如今世人提起他,依然是那个衙门里有人和百人大状笑话。
王砚向封若棋道:“本部院所知事情,就是这样,封大人看可有出入?”
封若棋道:“稍有些出入,其实馆主内侄那件事,并不是马廉主谋。当日下官在书局做点校,有个写史论,因平时不会做事,得罪书局中人,恰好部稿子犯点事情,落下把柄,就从此不能在书局刊印。因与此人有些利益冲突,有些与不睦人,说是嫉妒他,有意排挤,也是石二鸟之计。其实只点校传奇,根本碰不到史论。但此人信,是他看出馆主内侄文章过错,先挑此事,马廉只是得知后趁火打劫,但此人势力不如马廉,后来确是马廉出力更多。呵呵,现在回想,那时不过香干般大小天地,却与官场般厉害。”
王砚又抿口茶,道:“封大人受这般大委屈,如何放下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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