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石门,星光在头顶涌动,无数青铜巨柱静谧矗立,向着无限黑暗绵延。
白鹿神像巍峨座落在正中央玄武岩高台上,古奥庄严,像个在黑暗里孤独屹立千万年古老君王。每寸肌肉都叫嚣着疼痛,戚隐精疲力尽地跪在神像面前,额头抵着冰冷石台,默默地流泪。
“白鹿大神……戚隐向您祈愿,求求你,救救猫爷……”
过不知多久,声叹息响在他头顶,白衣少
拖住她!她心里隐隐察觉到什,霎时间吃惊,回身想找戚隐,却见方才戚隐站地方空空如也。
这臭小子竟然趁她同魔物对峙逃走!女萝怒极。
“你拦不住他,”心月狐栖在树梢,低笑着道,“这是他必往宿命,是吾主为他写就宿命。他就快死,女萝,听说你向你神学会不少祭歌。从现在开始唱吧,择首好听调子,为这个孩子唱首挽歌,送他魂归蒿里。”
夜像团墨泼在丛林里,月光被锋利叶片割得细碎,洒在泥泞地上,像簇簇湿冷盐。戚隐不停地奔跑,右臂伤口痛到他感觉不到痛楚,脑子比任何刻都要清醒。四处逼近脚步和影子像鬼魂,紧紧追在身后。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只是抱着冷炭样黑猫,或许已经成为尸体,不停地奔跑,逃离。就像在逃离场铺天盖地梦魇,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回到南疆大王寨,他就又可以见到扶岚?那个男孩儿会系着襻膊,在眨亮眨亮小溪边洗衣裳,听见他脚步声,扭过头,白皙脸颊在天光下几乎透明。扶岚会睁着澄澈瞳子,像往常那样,问他要不要吃饭。
他绊跤,头脸磕进土里,鲜血盖过瞳孔,满世界肮脏泥泞,血红片。他没有力气,这场梦魇好像长得没有尽头,他没有力量挣脱。他附过耳,去听黑猫心跳,听很久,才隐隐约约听到点点搏动。他抹抹额上血,涂进黑猫嘴里。
“猫爷,猫爷。”他唤它。
黑猫没有反应,那最后点心跳也在慢慢变弱。
他艰难地爬起来,无助地环顾四周。织在起灌木丛影影幢幢,远处出现火把,像鬼火,闪闪烁烁,照亮林间攒动人头。那是寻找他无方弟子,他躲过魔物,又躲这些凡人,跌跌撞撞,过几乎整整夜。往前走数十步,踉跄下,转过脸,他看见他父亲墓穴。周围立木桩子,平日里应当有人把守。或许是因为今日灭度峰生变缘故,守卫弟子离开。衰草铺满地,点点萤火若隐若现。幽暗洞口悄无声息,下面隐隐有水流反光。
戚隐站在洞口发会儿呆,跳进去,淌着齐踝水洼往前走。十二把黄金十字护手刀在青铜大鼎上缓缓转动,闪着潋滟光泽。彩画依旧在穹顶,白鹿奔月,千万妖魔凡人匍匐在大地之上,恭送他们魁伟神祇。他蹒跚地向前走,穿过长长黑暗墓道,踩着破碎石俑残渣,来到白鹿中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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