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空气里湿湿,这偌大庭院仿佛
有人赧然道:“百里决明凶恶,可寻微娘子无辜。等前来探望探望寻微娘子,有何不可?”
谢寻微抱着灵牌,不发语,盈盈泪落。
众人见她这般娇柔模样,都心生怜悯,道:“死者已矣,往日恩仇便笔勾销吧。娘子年纪小,她师父孽障没有必要算到她头上。”
喻夫人见谢寻微这副*伪张致做派就想要呕吐,口气哽在心头,愈发难耐。事到如今,没百里决明护佑,他已是自身难保。她冷笑,风水轮流转,她报仇雪恨日子终于来。
“无辜?年纪小?”喻夫人垂着嘴角,无比冷厉,“可怜等自诩为世家贵胄,道法通天,竟个个都被这竖子戏弄得团团转。睁大你们眼睛看,你们魂牵梦绕女郎谢寻微,根本就是个男儿!”
诅纯阴炉鼎,她美貌也将为她招来祸端。
人越来越多,塞满庭院。满座衣冠似雪,气氛沉默,没人笑,却也没人哭泣。谢寻微环顾四周,阳夏穆氏,越郡姜氏,留郡袁氏,下塘裴氏都来,还有许多不知郡望中下品小仙门,大约是来凑热闹。他寂寂目光投向庭中,忍冬花开满枝,清淡香气悄悄洇漫过烟火焦味,来到他指尖。
师尊还没有回来。
“时辰到。”初提醒他。
他点头,鬼侍们将扁担穿过绳索,挑起棺木。谢寻微抱着百里决明灵位,缓缓起身。
满座皆惊,大伙儿都面面相觑。喻夫人空口白牙把个年轻女郎说成是男儿,没人相信。
姜问难站出来,摇头道:“喻夫人,寻微娘子是们看着长大,她出生百日,谢宗主为她举办抓阄礼,在座各位长辈都有出席。喻夫人说她是男儿身,委实是匪夷所思。”
大家都点头称是,满脸不信。
喻凫春也不信,拧眉道:“娘,咱们都是看着寻微妹妹长大啊。”
喻夫人冷笑,目光投向队伍当头谢寻微,道:“谢寻微,是你自己承认,还是让人扒你衣裳,让大家好生看看你真模样?”
棺木出殡,大家让开道路,谢寻微抱灵先行。天光洒落庭院,谢寻微脸庞在那光下越发透明。他麻衣衣袂翻飞,好像即刻就要融化在那粲然白光里。众人目光向这弱不禁风女郎聚焦,看她步步走下青阶。
“慢着!”个苍老女声响起。
喻家子弟从影壁两侧鱼贯而入,列阵在出殡队伍之前。子弟们分开,喻凫春推着喻夫人轮椅辚辚驶出。喻夫人这般来势汹汹做派,灵堂里大伙儿都吓跳。时隔数月不见,喻夫人模样变许多,头发花白稀疏,身材佝偻,枯瘦手从宽袖底下伸出来,手背上长满灰黑色老人斑。
喻凫春满脸不赞同,不住低头附耳对喻夫人道:“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喻夫人让他闭嘴,环视左右,嘲笑道:“堂堂江左仙门,竟为个恶鬼送行。说出去,你们脸面往哪里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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