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会儿就已经晚上,夜色像块黑色幕布从天心打下来,四下黑魆魆。鬼侍们守在门口听吩咐,房里只留百里决明个人看着。还没回家时候裴真尚且能说句完整话儿,现如今是句话都说不,他疼得神智恍惚,浑身上下冒冷汗。
请大夫也没用,裴真自己就是最好大夫。他没法子,别人也不会有法子。
百里决明给他擦额上薄汗,苦涩道:“说你,你是不是怕打你,所以弄出这样戏码吓?你看你这样儿,跟徒弟来天葵似。”
直到后半夜,裴真发身汗,才悠悠睡去。百里决明从房里退出来,问门口鬼侍:“他到底什病症,总有个名头吧?”
鬼侍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初。初无言半晌,道:“郎君少年时遭*人暗害,经脉深处被度进**牛毛针。因着这根针,郎君时不时就要受针疾之痛。”
东西都倒出来,找到个小瓷瓶,里头就装个金黄色小药丸儿。百里决明看着这药丸子,忽然想起来,裴真在穆家堡说他沉疴缠身,命不久矣,他要学百里决明服下老材香,成为鬼怪,同心爱人长相厮守。
他那个时候还是师吾念,师吾念对百里决明来说是个半道儿上捡来便宜儿子,名义上是父子,其实根本没多熟,百里决明虽然为他感到同情和可惜,却并不往心里去。
百里决明怎会想到,师吾念就是裴真?他说那个意中人,难道就是百里决明?
“药……备好……”裴真艰难地开口,“若撑不住,给服下。”
“服你个头。”百里决明气极,“你以为当鬼怪很威风?”
百里决明咬牙切齿,“谁这狠毒,老子弄死他!”
活泼泼个年轻儿郎,是生什病,成这般模样?百里决明心里头被谁扼住似,疼得他喘不过气儿来。他把药丸收回荷包,将裴真扶起来拍他后背,让他把血都咳出来,免得噎住。然后将他打横抱起,路上抢匹路人马,飞奔回家。
路疾奔,终于回到城郊府邸,进门便往院子赶。鬼侍们早就回来歇着,瞧见百里决明抱着自家郎君,没闹清楚这两人在干嘛,愣在原地好半晌。
“还愣着干嘛?”百里决明怒气冲冲,逮着初二问,“过来问你话儿,他是什病,平时吃什药?”
初二看见裴真窝在百里决明怀里闭着眼,张脸雪白,跟纸人儿似,立时明白裴真是犯病。初二不确定能告诉百里决明多少实情,结结巴巴道:“郎君小时候落下旧疾,每回犯上来没别法子,只能干熬。止疼草药头先头吃几年,现在已经没什作用。”
裴真是最讲究人儿,什时候都要整齐漂亮,现下疼得在百里决明怀里低低呻吟,精致眉头拧成个结。干熬?这得受多大罪?问鬼侍没用,百里决明将裴真送回屋。鬼侍们拥着他回房,他将裴真放在榻上,为他掖好被子。他让人打水来,将裴真嘴角血迹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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