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切”声,偏头道:“你怎跟来?来看笑话吗?”
“小怎敢?”
夏侯潋从袖子里掏出根细铁丝,在锁眼里钻钻,“咔嗒”声,锁头掉落,门微微打开个小缝。夏侯潋推开门,招呼谢惊澜进来。谢惊澜抿抿唇,终是跟进去。
“赶紧,要什书,快去取。”夏侯潋轻轻阖上门,道。
谢惊澜没说话,看着黑漆漆屋子,心想这里乌漆麻黑,他要怎找书?
吭声,夏侯潋没法子,抓耳挠腮陪着谢惊澜坐会儿,道:“那去睡觉,你别哭。”
谢惊澜别过头不看他,夏侯潋只好站起身走。
四周终于静,烛火不知道什时候熄,沉沉黑暗从四面八方压下来,谢惊澜个人坐在地上,眼泪又掉下来。眼睛适应屋里黑暗,他扶着凳子站起来,凳子条腿短,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他差点摔下去。
推开门走进院子,伶伶仃仃小院子铺满落叶,两缸荷花早已枯,只剩下泛白枯茎。
十二年辛酸此刻齐涌上心头,别人都有娘,独他没有,虽有个爹,也似没有般。他打小孤零零地在这最偏僻院子里长大,饭团似任人揉圆搓扁,谁都可以来捏上把。现在连自己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想着,夏侯潋掏出火折子,轻轻吹,簇火焰亮在指间,盈盈地照亮两人脸。两人脸对着脸,中间隔着簇火苗,近在咫尺。
谢惊澜看着他,此刻夏侯潋收拾出个人样儿,张脸干干净净,肤色有些黑,是很健康蜜色,眸子亮如星辰,煞是好看。谢惊澜十二岁年纪,不懂得什看人学问,只知道长得入眼还是磕碜。他自己生副好面孔,连带着对其他人要求都高起来,府里人瞧个来回,看谁都觉得磕碜伤眼,特别是正院谢惊涛,在他眼里就是天怒人怨,不堪入目。
夏侯潋相貌堪堪够得上“还行”二字,谢惊澜瞧他顺眼不少,只是方才夏侯潋骑在他身
他嘲讽地笑声,方才夏侯潋话又响在耳畔——“明明是谢府少爷,几本书罢,本来就是自己,还不敢去偷,缩头乌龟似在这粘纸,那个死胖子知道,肯定笑掉大牙。”
夏侯潋说得对,那本应就是他。他站半晌,等脸颊上泪被风吹干,握紧拳头,走出角门。
四下寂静无人,大夫人为节省开支,连走廊上灯笼都熄。时值深冬,晚上冷风刮得他脸颊生疼,路上黑漆漆,亏得谢惊澜记得通往藏书楼路,凭着记忆深脚浅脚地走着。
走炷香时间才到藏书楼,到近前才发现门锁,他没有钥匙,没法打开门。绕着藏书楼走圈儿,也没有发现能钻进去缝隙,门窗都关得死死。
站在门前发会儿愣,直到被风吹僵,谢惊澜才如梦初醒般,掉头往回走。刚转过头,就看见个少年从廊柱后面转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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