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来,秋日清朗。
“继续走吗?”庭霜问。
“嗯。”柏昌意应声,两人并肩往前走。
走几步,柏昌意说:“如果明天死去,墓志铭也可以这样写——”“‘他拥有三十六年峥嵘岁月,和位名叫庭霜年轻爱人。’”他语气那自然寻常,庭霜感觉不出丝阴影。
“不可怕吧?”柏昌意笑笑,幽默道,“运气好话,墓志铭也可能是:‘他拥有百年峥嵘岁月,和位名叫庭霜老头。’”庭霜也笑:“那到时候也是个八十八岁帅老头儿,抽烟,开敞篷车,等红绿灯时候还得搂着你接吻,谁敢朝竖中指,就竖回去,反正到那个时
他第次见到这多墓碑。
长方形,十字架形,椭圆形……座座墓碑前都种着花,有些还摆圣经或天使雕塑。远处有人在给墓碑前鲜花浇水,还有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墓碑出神。
整个墓园里没有点恐怖气氛,只是让人觉得平静。
庭霜停下脚步去看墓碑上字,1911-1951,个叫gunter人已经在此地长眠六十八年。
年代久远,墓志铭又是用哥特体写就,难以辨认。庭霜看半天,才试着翻译那句话:“他有四十年……陡峭……而不平凡时光。”
庭霜拥着柏昌意脖子,问:“去哪儿?”
“中央公墓。”柏昌意说,“昨天就想带你去,但是那里晚上八点关门,昨天来不及。”
“公墓?”庭霜问,“为什要去公墓?是谁忌日吗?”
“不是。”柏昌意说,“就是去散个步。”
庭霜:“那,为什要去墓地散步啊……”
“峥嵘。”柏昌意选个简明译法,“他拥有四十年峥嵘岁月。”
“他拥有四十年峥嵘岁月。”庭霜缓缓默念好几遍,突然为这句话所触动,为这句话里“拥有”二字所触动。
他不知道这个名叫gunter人,年轻时是否也设想过五十岁后生活,是否也设想过余生应该如何度过。
可其实人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什未来,人也没有所谓余生,余生只是愿景,只是想象,人实实在在拥有,是已经度过岁月,还有当下这瞬间。
庭霜静静地站立在那块墓碑前,心胸忽然开阔。
“去看看死亡。”柏昌意说,“去谈论衰老,谈论死亡。”
庭霜怔。
“早就该带你去。”柏昌意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庭霜额发,“衰老和死亡就像玫瑰样随处可见。不希望你害怕它们,不希望当你遇到它们时候不知所措。”
车开到中央公墓外,庭霜才发现,原来公墓就在老城教堂背面不远,他其实常常经过这里,只是从来没有注意过。墓园大理石围墙只及人腰,围墙内还有圈人高绿色灌木,站在墙外透过灌木可以隐约看见林立墓碑与碑前鲜花。
“这里修得真漂亮,像……花园。”进墓园,四周静谧,庭霜不自觉放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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