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早已经很深,谢珩个人站在水廊上,望着风雪中湖心亭,今夜他直都站在此处,不知想些什,身后有动静响起来,回头看见是裴鹤时,他眼神微动,“有消息吗?”
裴鹤罕见面有难色,摇下头,“确认过,不是他。”
前阵子雍州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在当地找到李稚,谢珩派裴鹤亲自前去雍州查看,裴鹤到看才发现,是手下侍卫认错,那并非是李稚,不过是个重伤旅人罢,让侍卫将人送回家乡后,他立刻赶回盛京复命。
裴鹤见谢珩不再说话,“大公子,属下无能!”
谢珩良久才道:“不是你错。”
相,每日公务繁忙,没法管顾他,两岁不到时,谢珩便被祖父谢晁接到宁州抚养,谢照此刻看着那道远去背影,他莫名想到个久远、朦胧场景。
那年初夏,他回宁州祭祖,在松柏森森庭院中与五六岁谢珩相遇,彼时祭祀已经结束,月夜清澈无尘,小孩孤单地立在清池边,遥遥传来三两声“四月秀葽、五月鸣蜩”诵读声,谢晁让侍者来领谢珩回去休息,却被他拦下,小孩察觉到来自身后长辈注视,自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他们互相认出对方。他随手从旁竹树上摘下两片宽叶子,手指翻折几下,便出现条细细窄窄船,这种小东西他曾给女儿做过许多,但谢珩确实是第次、也是唯次见到,小孩安安静静、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他将那叶小舟轻轻放入清水中,池水澄澈见底,小船、月光、松柏还有父子两人影子悠悠荡荡地飘着,整个世界仿佛变成块晶莹剔透琥珀,飘在无垠月夜中。
“谢谢您,父亲。”
他闻声看过去,五六岁孩子静静地看着他,双与月夜同色眼睛泛着柔和光。
裴鹤听万般不是滋味,他深知谢珩如今最记挂就是李稚安危,对于当初把李稚跟丢事,他始终感到愧疚,有件事他与谢珩都心知肚明却从未提起过,那样举步维艰大雪天,李稚个人身负重伤应该走不远,可这都过去这久,竟是无踪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另件事。
“大公子,李稚
谢照从遥远回忆中回过神来,堂前已经空无人,他终于慢慢地、轻颤着深吸口气,长久地坐在冷下去暮色中,颗心如浇筑铁锡般渐渐坚硬起来。他是对,终有日,他们都会明白,他忽然厉声喝道:“来人!”
谢珩走出庭院,往事历历浮上眼前,最终化作过眼烟云。
侍者从后面追上来,低声道:“大公子,老大人他不愿离开盛京,他说,圣朝以孝治天下,建章谢氏为簪缨之首、忠孝典范,不能让你背负不孝罪名。”
谢珩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夜过去,风雪仍是狂乱地飞舞着,深夜谢府门口,裴鹤骑马而至,他翻身下来后迅速步入谢府,问过侍卫谢珩在何处后,立刻转身往隐山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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