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不渡怔怔地注视着空石。
和尚神色温柔，
如最初那日，踏进岩洞
那个瞬间。
片刻过去，阎不渡似有所悟。
他又慢慢笑起来，笑容中多
些苦涩之意：“原来如此。整整个月，心思流转，情义往来……多此举人是本座才对。”
他,bao露本心、苦心经营，到头来全是自娱自乐。此人面前，哪有什
人心远近亲疏。
“你会死在这里，曝尸荒野，无人祭奠，背百年骂名。你……”
阎不渡眼睛眨都不眨，他松开捧着空石手，舔舔唇角，语气透出些微动摇。
“……你这怪物，当真是块无情无心石头？”
空石止住默念，轻轻松松应道：“惭愧，贫僧喜食杏子，也算有些活人偏好。”
要不是那条左臂乌黑溃烂，单听语气，这和尚简直像个没事人样。
“你……”
周遭越来越冷，阎不渡脸上得色终于淡下去。他第次没能成功伪装，把想法写在脸上。
不该是这样。
他见过太多人平日深明大义，又在死亡逼近之时痛哭流涕，摇尾乞怜。就算凡人英勇赴死，死也是瞬。阎不渡比谁都明白，缓慢接近死亡是怎样恐怖。
可他甚至无法在空石眼中找到丝恐惧。
眼中找出犹疑、担忧或恳求。
可他仍然什都没找到。红尘之苦滚滚而过，那双眼睛没染上半点尘埃。
空石面颊冰冷，面色已然有些发灰。
莲蛇剧毒，毒发如五脏成泥、万蚁噬心。和尚明明该痛得神志不清，那份恼人平和却纹丝不动，未起涟漪。
两人再次僵持。
阎不渡慢慢坐回草蒲团，面上再不见丝笑容。
空石无疑看穿他焦躁：“阿弥陀佛。施主心境不稳，不如你
继续此局，定定心神。”
阎不渡无话可说。
面对局下大半棋、个即将死去僧人，他竭尽心力、绞尽脑汁，却如何都找不到更残忍话。千般诘问万般恐吓，在这石人似和尚跟前，全都变成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施主，轮到你落子。”
阎不渡突然打个哆嗦，看向空石目光渐渐惊疑不定起来。
“不会救你。”
他嚅动嘴唇，低声呢喃。
“你等下去也没用，粉饰太平也没用。这没有狗屁大彻大悟，你不明白？不会帮你，开始就没打算救你。”
空石照旧八风不动，继续念经。
阎不渡条腿跪上棋盘，正弓下腰，双手捧起空石脸。两人近得仿佛要亲吻，又像是被朔风冻住冰雕，就这样凝在半空。
空石就这样坦荡地回望着。有那刻，阎不渡只觉得面前并非血肉活物，而是尊石雕佛像。
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他看不穿，想不明白。
明明他自上而下俯视着对方脸，却隐隐有种被怜悯感觉。
阵沉默过去，空石再次开口。他吐出不是讨饶，而是温和谈天：“施主刚服过药，经脉虚弱。还是坐端正些，继续运功为好。”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