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意。”王敦略显困倦地裹紧战袍,打个很不雅哈欠,“待会儿要睡过去,你若是冷,就披上衣裳,夜里凉,你自己留意。”
军妓看着翻个身呼呼睡去王敦,抱着琵琶跪坐在席子上半晌,听着账外杀人放火声,她思索片刻,轻轻拨弄琵琶弦。
王敦听着耳边调子,困意忽然有些散,他支起胳膊看向那军妓,“这什调?”
“《行路难》,二十年前洛阳太守府里老乐师曾为诸位洛中朱衣弹过。”
“换首!”王敦很不解风月地打断她话,他皱下眉。
城郊。
两名侍中颤抖着手跪在阶前不发言。
大晋皇帝垂手坐在昏暗屋子里,养尊处优多年,这下子仿佛忽然苍老数十岁。他脱下戎装穿上朝服,坐在空荡屋子中,面目枯槁。
“王处仲,你若是想当皇帝,你不如直接与说,把皇位让给你,回琅玡当琅玡王去,你何苦让百姓受这种苦呢?”
那跪在地上两个侍中听着皇帝那近乎呓语自言自语,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他猛地捂住嘴,整个人伏地大恸。
札作为江左豪门义兴周氏重要人物,在王敦清君侧这事上直是支持王敦,这正好解释周札为何忽然临阵倒戈。良人奴事动摇士族根基,朝中观望士族大多也和周家样,是以王敦进京路畅通无阻,不到两个月便兵临石头城下。
王敦此人性子通脱,平生不拘小节,做事也很是随心所欲,周札反,石头城不攻而破,取建康如探囊取物,局势片大好,王敦介武将,时得意怕是杀心大盛。不过也不能排除王敦趁乱想扳倒司马睿心思,王敦自起兵起直与王家有来往,可书信近两日却忽然断,王敦如今,bao虐行径,在王导看来很有几分先斩后奏意思。
怕只怕他那位堂兄是真对皇帝动杀心。
王导看眼王悦,忽然开口道:“你走趟石头城,如今形势复杂,脱不开身,你亲自去瞧瞧到底怎回事。”
“去?”王悦有些愣住。
军妓轻轻柔柔地道句,“是。”
军帐中琵琶声由轻柔转激烈,且越发嘹亮激荡,杀气翻腾。刚刚温柔调子里直辗转反侧睡不着王家将军在这金戈铁马
石头城。
军帐中,白锦罗裳军妓抱着琵琶弹琴,青葱十指轻轻拨弦,那军妓眉目都生很好,玉簪松松垮垮地挽着长发,低眉样子温顺极。
军帐外火光冲天,刀枪兵戈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军帐内,美人,将军,满架刀。
“换支。”横卧在榻上闭目养神将军忽然开口。
貌美军妓抬头看去,拨下头发轻声问道:“将军想听什?”
“嗯。”
王悦顿片刻,点点头,“行!”
“即刻就去!”
“好。”王悦刷下转身往外走。
王家人无论心思是逆是正,但是做事风格大抵是如出辙,绝不拖泥带水。王家家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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