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有声音响起:“所有求情人,朕都没让他们看见明天太阳。你是唯个直言求情,到现在还捡条命。”
裴谦雪从未听过渊帝用这种声音说话。
阴鸷,激昂,愤怒,还带着深深疲惫。
‘裴谦雪’张张口:“可是三皇子是无辜,他什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好个不知道!”
白衣皇子垂首跪在殿前,露在外面脖颈被冻得通红,手背骨节处更是凸起,如同落梅般艳丽。
远远地看过去,飘落鹅毛大雪将他整个人脊背覆盖,几乎要冻成个雪人。
瑾瑜?!
裴谦雪个激灵,正想开口,却听见‘自己’道:“陛下,三皇子已经在外面跪整整天。”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声音里沙哑,以及跪在地上动作。
弹琴原本是想静心,结果反倒越弹越不静。
切都像毛线团样,缠绕着缠绕着滚做团,理不清剪不断。
实在想不清,裴谦雪干脆起身,从静室中离开。
下仆早已为他准备好切。
裴谦雪沐浴净身过后,换身寝衣,径直回卧房。
候,听到瑾瑜身死消息,他悲痛不已。
所以待到知晓瑾瑜回来消息后,才会那般惊喜万分,以至于别无所求。
只可惜人是贪婪,只要有次,想要就会更多。
为人臣子,裴谦雪并非不知这意味着什。
瑾瑜如此得陛下器重,几乎是板上钉钉大渊皇太子,未来将要继承大渊基业,成为新任帝王。
黑暗中,帝王仰头大笑:“这般荒诞不经事,当事人
宫殿内依旧片死寂。
下秒,有什东西从上首劈头盖脸砸来,砸到裴谦雪额头,骨碌碌滚落在地。
摊开,那是封明黄为底圣旨。
裴谦雪和‘裴谦雪’都下意识抬眸看去,待看清楚上面字迹时,登时浑身僵。
这是封明明白白赐死诏书,条理清晰,内容分明,桩桩件件罗列清楚,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特地赐下湛卢自裁。
不知为何,在静室里坐会后,他就有些困。
明明如今天色才入夜不久,往常这个时候裴谦雪都会再看看书,或者完成自己先前未完成画。
然而今日洗完澡后,他眼睛如同千斤般沉重,几乎脊背刚沾上床板,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恍惚间,裴谦雪似乎置身于处漆黑寒冷宫殿。
宫殿之外,风雪交加,透过窗棂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肆虐风雪,还有跪在风雪中那道孤单人影。
陛下这些年身体不见好,或许巫祭大典之后就会着手将权力转交给瑾瑜,等到统天下,未来甚至有可能退位打算。
而裴谦雪效忠人,也将从渊帝变为自己昔日挚友。
若只是位闲散皇子倒罢,可是个王朝继承人,没有后代显然不大可行。
不管瑾瑜接受还是不接受,知晓还是不知晓,只要裴谦雪说,都是不臣之举。
更何况瑾瑜对他分明只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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