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寒江长吸口气,远望天际,记忆又回到少年时岁月,切宛如冰刀刻入骨间。“在被流放殇州时,每个夜晚,父亲在冰上刻出宛州地图,默默指划……他还在不甘于那仗。可他那时只有几万老弱啊,纵然是战神也不可能取胜。”他叹息着,“只有四十岁,他鬓发就已经白。叔父们常在饮酒后不服气地大骂,说假如当时有穆如铁骑在,哪怕只有半,也可以踏平宛州。可父亲总是摆摆手让他们不要说,他不想再听到‘穆如铁骑’这四个字,他心太痛,二十年心血,日夜磨练,以为打造支可以纵横天下铁军,却不是被毁在战场上。”
穆如寒江怆然地笑着:“原来人再刚强,军再悍勇,总是不如时运轻轻地拨弄。他不信命,却偏偏命运要这样磨折他,给他明知不可能取胜却不能退后仗。”
他不再说话,只将目光转过,仰视着身边那面两丈高大旗,“穆如”两个大字正猎猎而舞。
“可是你今天,难道不也是要打场明知不能取胜却不能退后战争?”女子走近他,轻轻拍去他披风上灰尘,“只因为父辈不甘,只因为你是这个姓氏最后人?”
“如果你死,世上就再没有穆如家传人……”她手指触到他冰冷铁甲,像是被咬般地惊收回来。
“穆如这个姓氏,是因为胜利而存在。”他猛地翻身上马,“如果没有胜利,这两个字就将蒙染在尘灰之下。如果要像那许多人样沉默地苟活生,宁愿死在刀剑铮鸣战场上。”
他回头望着女子:“苏语凝,小时候答应过你,有在,就会保护你。但是现在,能保护你最好方法,就是让你远离身边,远离男人们战场。这里有你永远无法理解光荣、信诺与愚执,有着永远明知不该去做却必须去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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