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业,君临天下甫及逾年,忧劳夙夜,时用遘疾,奄至大渐。夫死生者昼夜常理,往圣同辙,奚足悲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幼子怀麟天禀仁厚,孝友英明,朕夙期其大器,臣民咸哉,望宜即皇帝位,以奉神灵之统,抚亿兆之众。”
李怀麟面色苍白,分明还是个十几岁少年,鬓边却已经生白发,几丝几缕,从耳边拢到龙冠里。他起身,接过旁边内侍手里捧着遗旨,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慢慢展开,字句地念:
先皇留下诏书?
接那盒子,江玄瑾不解:“陛下竟还准备这个?”
“今年和去年皇姐生辰,都已经过。”他抿唇,“你替给她吧。”
李怀麟轻笑,手指反复捻着衣袖,犹豫许久,才起身,走到书架上,拿个盒子下来。
“不。”江玄瑾摇头,“她很在意。”
李怀麟站在他面前,垂眸道:“君上现在问这个,不觉得多余?”
张脸,拉着江玄瑾衣角道:“你走慢点。”
但是,有个问题就是,朝臣希望这孩子姓李。
大兴九年九月初,勤帝白先帝遗诏,让位于丹阳长公主之子,朝中赞抑不,掀起新争端,然紫阳与丹阳之军压京都之外,长公主招兵马大元帅入朝请安,汇报兵力情况。禀完之后,争议顿歇,奉常择登基吉日,准备奉长公主之子为帝。
说这话时候,他眼眸意外地亮些,像是想到什温暖东西,嘴角都扬扬。
“君上不必担心。”李怀麟道,“有去处。”
早朝散后,他站在御书房,问这句。
“是觉得愧对你皇姐吗?”
江玄瑾立在下头,沉默地听完他念每个字,目光落在阶前麒麟香炉上,看里头飘出来袅袅青烟。
低沉声音响彻整个朝堂,众臣目瞪口呆,皆惶然不知所措,李怀麟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意思,身子站得笔直,捏着泛旧卷轴,站于金阶之上。
“然,怀麟终非朕之骨血,李家正统,唯玉人也。怀麟若及十六,当让位于怀玉之子。玉聪明仁孝,令德天成,惜为女儿之身,仍有辅国之能。幼子继位,内外文武群臣协心辅佐,共保灵长,斯朕志毕矣……”
先帝遗诏已下,虽然朝中尚有争议,但他主动让出皇位,怕是不能再住龙延宫。
掂掂那盒子,有点重,江玄瑾收好,又问:“你打算去哪儿?”
顿顿,他捏拳:“皇姐若是不想要,君上再扔便是,总归不是什值钱东西。”
“习惯。”他道,“本以为她会死,那烧给她也无妨,可她命大,死不,那就送到她手里吧。”
当初不是打算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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