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在度过有生以来最愉快个下午,她揪着哥哥脖子,颠儿颠儿地享受“走马逛北平”乐趣,天星边爬着、蹦着,还气喘吁吁地唱着数来宝:平则门,拉大弓,过去就是朝天宫。
朝天宫,写大字,过去就是白塔寺。
白塔寺,挂红袍,过去就是马市桥。
马市桥,跳三跳,过去就是帝王庙。
帝王庙,摇葫芦,过去就是四牌楼。
不能让你败涂地!”梁冰玉心平气和,冷静得如同潭微波不起湖水,“给你添那大麻烦,实在是对不起!没有,切都会好起来,该走,不打扰你们!”
“真要走吗?”这不堪设想打击真落到韩子奇头上,落到他心上,他感到自己心脏和整个身体都在骤然下沉,仿佛脚下是无底深渊、万丈波涛,他不知道旦失去梁冰玉,他将怎样生活?他像个行将溺死人,本能地要呼救,要求援,奔过去抓住梁冰玉手,“冰玉,你不能走,离不开你!”
“你,也离不开这个家啊!”梁冰玉冷冷地抽出自己手,“不要这样,生活中又不能演戏,不希望悲悲切切地分手,平静些,让们……微笑着向过去告别!”
韩子奇丧魂失魄地站在那里,终于无可奈何地垂下头,那宽宽肩肿,高大身躯,像拆散所有骨节,松垮!“你……打算去哪儿?是去伦敦华人学校继续教书?还是找亨特先生……”
“这,你就不必操心,天下之大,总能有容身地方,女人没有男人保护也能活!既然们错误结合是罗网,是牢笼,那,摆脱它,就是个自由身,这是用过去生命换来,将珍惜它!相信余生是快乐,有新月给做伴,就是……最幸福人!”
四
“什?新月?你还要把新月带走?”韩子奇那松散躯体在战栗,“别,别带走她,不能再失去新月,她是女儿!是们爱情结晶……”
“‘爱情’?什是‘爱情’?天底下有真正爱情吗?也许值得爱只有自己女儿!女儿,当然要带走,免得落在别人手里当个‘耶梯目’,也省得你为难啊!”
“不!新月永远是女儿,你给留下她!求你!”韩子奇颤抖着,扑通跪在地上!
院子里倒是好热闹,这边儿,新月和天星又玩儿上骑大马,十岁天星自然是马,让妹妹骑在身上,从后院跑到前院,骑和被骑都开心之至!那边儿,韩太太和姑妈正吭吭哧哧地把搁在倒座里大箱子往上房里头搬,这是家业,是命,是比什都又重,把这些锁在家里,就把韩子奇拴住,他哪儿也走不啦!西厢房那番私房话,是韩太太故意给他们闪开空儿,让他们叽咕去,能叽咕出个什来?至大也翻不出手心儿去!
“博雅”宅里,阳光灿烂,喜气洋洋,西厢房里狂风巨浪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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