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敢走?”梁冰玉微张着嘴,吸进股咝咝凉气,她觉得自己那颗灼热心在收缩,在冷却。
“走?”韩子奇想到走,就看到双双眼睛,梁君壁眼睛、天星眼睛、姑妈眼睛、全北平人眼睛,都在盯着他,问他:你走?你哪儿走?你敢走?你凭什走?他无言以对,他不寒而栗!
“你……没有这个胆量?”梁冰玉心越来越冷,在海外相依为命十年韩子奇,使她感到陌生。这是那个在伦敦玉展中当着几千名观众用英语做滔滔不绝演讲没有片刻犹和丝毫惊慌韩子奇吗?是那个不为利诱所动、断然拒绝出售他藏品、毫不可惜地丢掉成为百万富翁机会韩子奇吗?是那个耗尽心血供她就读牛津大学、把满足她愿望作为自己最大欣慰韩子奇吗?是那个在战争灾祸中用炽烈爱温暖她心、拯救她人生韩子奇吗?是那个彻夜守在产房门口、听到新月第声啼哭而欣喜若狂韩子奇吗?……应该是啊,怎会不是呢?纷乱思绪
慰,也是解脱。
穆斯林葬礼
第十三章玉归(10)
“谢谢你,子奇,你解除块心病!”她说,“在这以前,从来也没有这样问过你,不敢问。当炽烈地爱着你时候,也曾经在眼前看到壁儿,她是你妻子,是姐姐,担心自己举动伤害她。可是,爱是不顾切,感情冲破理智,让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想后果,们相爱。但心中仍然有种莫名其妙、时隐时现歉疚,对她歉疚,这种情感牵着回来,离家越近,就越强烈。并不是来向她道歉,也不是来接受她惩罚,而是要……要获得心理上解脱,现在,你给解脱,把对她歉疚,解脱!”
“可是,这切又怎向她解释呢?”韩子奇并不感到轻松,“对她说,不爱她,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她会怎想呢?不,她根本不理解们!她只能认为是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妻!”
“她爱怎想就怎想吧,你又不是卖给她终身为奴,走自己路吧!们离开她,把房子、财产、这儿切都留给她,们问心无愧、两手空空地去开辟自己家!”梁冰玉心中已经做出决断,“子奇,奇哥哥,们走!”
“走?往哪儿走?整个北平哪儿都有熟人,想找个藏身之地,办得到吗?人言可畏,社会舆论能杀人!”韩子奇感到为难,那双布满血丝眼睛闪烁着忧愁和恐惧,“而且,她……也不会答应!”
“那,们就离开北平,离开中国,回伦敦去!”梁冰玉重新激起远行念头,“远远地离开她,彼此无干无涉,谁也不欠谁,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们去寻找自己归宿,自己生活,自己事业!们走吧!”
韩子奇没有回答,缓缓地垂下头,双手支着沉重额头。
“怎?你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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