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奥立佛不解地重复着,梁小姐想象力真让他吃惊。
“在这里看不到那样风筝,风筝故乡在中国,在北平!每到春天,你看吧,北平天上飞满风筝,们叫它‘沙燕儿’,有比翼燕儿、瘦燕儿、双燕儿、蝴蝶、蜻蜓、喜鹊、鲇鱼、蜈蚣,还有哪吒、孙悟空、刘海……什样都有,最大‘长脚沙燕儿’有丈二尺长!在天空中飞起来,真像是百鸟朝凤,上面还装着弓弦,风吹,铮铮地响,就像这气球上钢丝声音。……”
“啊,不可思议国度!”奥立佛被她这奇异描述所吸引,“你也会放风筝吗?”
“不,那不是人人都会,尤其是女孩子!”梁冰玉苦笑笑,“放风筝也很需要点本事呢,要看好风向,掌握好平衡,先让它兜起风来,边放线,边抖动,还要跑来跑去,很累人,常常只是跟着看热闹,也其乐无穷。厂甸
没有任何目,只是因为心里烦。牛津大学校园里已经堆起沙袋,学生们花费很多时间去演习钻防空洞,夜里,可以清晰地听见高射炮部队奔赴防线隆隆声。课堂上,讲授英国文学史教授在头头是道地分析乔叟长诗《善良女子故事》,学生却在下面议论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阴谋。课已经很难上,这使梁冰玉想起她燕大,想起当初同学们感叹:“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张平静书桌!”
早晨,奥立佛·亨特打电话给她,她就出来,像个无依幽灵,飘进海德公园。
他们在诗人拜伦铜像旁边慢慢地踱步。这座铜像是希腊z.府赠送,以纪念这位把自己诗篇和热血献给为自由而斗争希腊人民英国诗人。青铜铸成拜伦,年轻而英俊:浓密鬈发,挺秀鼻梁,充满智慧和激情眼睛。他望着在死后才得以归来祖国,似乎在回味着他拖着先天跛足残腿走过三十六年坎坷历程,似乎在默诵着他在度过最后个生日时写下绝笔诗:日子飘落在黄叶里,爱情花和果都已消失;只剩下溃伤、悔恨和悲哀还为所保持……
梁冰玉默默地从拜伦身边走开。
公园里清道夫正在耐心地清扫落叶,每耙成堆,便点起火,袅袅白烟在寂静树丛间盘旋,使她想起长城上烽火台。在遥远古代,塞上烽烟曾是抵抗侵略者信号;现在,秦时明月汉时关又在燃烧吧?
银色防空气球匀称地排列在碧蓝晴空,秋风拂过,系着气球钢丝发出铮铮响声,清脆而悠扬。梁冰玉停下脚步,出神地凝望着空中。
“梁小姐是在欣赏那些气球吗?”奥立佛跟在她身旁站住,也仰起脸来看,“嗬,好大串珍珠项链!”
“不,它使想起北平沙燕儿……”梁冰玉喃喃地说。
“沙燕,是种鸟吗?”
“不是鸟,是风筝,小时候最爱看、也最爱玩儿风筝……”梁冰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气球,心却飞向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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