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专门讲吃、讲穿、讲享受！”罗秀竹等人家走
才找到词儿撒她胸中
窝囊气。
“罗秀竹，别说这种话！”新月从床上下来，把空饭盒放在方桌旁边属于自己抽屉里。她本想像郑晓京那样给罗秀竹讲
点儿大道理，“个人出身是不能选择……”之类。但是她讲不出来。谢秋思身上那股自视高贵凌人之气，不仅针对“乡下人”罗秀竹，而且把她也捎带着扫下，听听那语气：“还不如人家少数民族来得个灵”，似乎少数民族应该是又呆又笨，韩新月只是个偶然特殊，罗秀竹不如韩新月，是奇耻大辱！表面看来，是赞扬韩新月这个“人”，实际上却把她所属民族贬低。这层意思，新月是决不会毫无察觉，长期散居在汉族地区穆斯林对此格外敏感。这也正是穆斯林当中为数不多学者、作家、演员并不特别在自己名字旁边注明“回族”字样原因，他们不愿意让人家说：“噢，少数民族啊？这就不容易！”或者说：“大概因为是少数民族，才……”他们要凭自己真才实学，平等地和任何民族人比个高下，而不愿意被别人先看成“弱者”而“让”下或是“照顾”下。韩新月也正是这样以自身当然条件考取北京大学西语系，连第二志愿都没有，杜绝任何“照顾”可能性！
现在，任何大道理都不能表达新月情感，她要说只能是她心中非说不可话：“罗秀竹，你可要争气啊！如果别人说你不行，你就回家不干，那恰恰证明你真不行！你难道就这样无囊无气吗？回去有脸见江东父老吗？”
“
哪里想真回家？”罗秀竹刚刚擦干眼泪又冒出来，“离开家时候，爸爸送上船，千叮咛万嘱咐：”竹妹子，莫想家，把书念好！家祖孙八代，才出你个大学生！‘不能回去，好歹要拿到毕业文凭！可是，还有五年呢，好难熬啊！“
“怎
能说是‘熬’？上大学是们争得权利，来之不易，要珍惜！你们家乡人定很羡慕你，好多像你样大‘妹子’都没有你幸运，你要想着她们，好像她们都站在你背后，眼睁睁地看着你，你是替她们大家来上学，没有理由学不好！”新月对罗秀竹说。其实，她也是在对自己说，她心里想是陈淑彦和过去许多穆斯林同学。
“这道理不是不懂得，可就是……唉！”罗秀竹懊丧地拍着自己脑壳，两根短撅撅小辫子支棱着，好像也在跟着她怄气，“人家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可这’九头鸟‘硬是学不会英国话！“
罗秀竹自嘲自讽，并没有使新月觉得好笑，相反，倒感到悲哀，“任何地区、任何民族人都不会是天生劣种，更不应该自己看不起自己！们回族，大概在某些人眼里就够可怜，好像们人数少，智力也比别人低似。哼，有本事就比比好！”
穆斯林葬礼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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