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矢子刚说声“您好”,胁坂就急切地问道:“出什事吗?”
“没有,不是什急事,是关于父亲。”
“想也是。情况如何?”
“现在还算稳定,但医生说差不多要进入下个阶段。”亚矢子简短复述遍户田话。
胁坂是律师,从外祖父母那代起就和芳原家有来往。他和真次同龄,关系很好,以前经常起去打高尔夫球。
是他真实想法。父亲应该是不想给家人,即独生女亚矢子添麻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家照顾重症病人有多辛苦。
亚矢子六岁时,母亲正美遭遇车祸,虽然勉强保住性命,但脑部受损,留下严重后遗症:下半身无法活动,记忆力、认知能力和语言能力极度衰退。记忆力问题最为严重,有时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亚矢子无法忘记在医院见到母亲时受到冲击,她感觉母亲已不再是母亲,连容貌都变。
当时,外祖父母还健在,精力充沛地经营着旅馆。正美是独生女,早晚会继承家业。真次是入赘女婿,个人在东京进修,打算日后回旅馆担任厨师长。
那起事故打乱全部计划。真次辞职返回金泽,提前开始在厨房工作,还承担起照顾正美责任。外祖父母会帮些忙,但主要还是真次在照顾,于是他们将正美房间移到厨房附近。
喂食饭菜、帮助排泄、清洗身体——真次每天默默地完成这些任务,亚矢子从未听他抱怨或诉苦过。他对女儿也照料有加,从升入小学到初中毕业,亚矢子直带父亲亲手做便当去学校。
胁坂对亚矢子说过:“在你父亲意识清醒时候,有事想和你说。如果他大限将至,希望你通知声。”正因如此,刚才亚矢子才在出租车里给胁坂事务所打电话。
“们可能还是坐下来慢慢说比较好。亚矢子,你现在方便来事务所吗?”
“没问题。旅馆业务已经托付给副经理。”
“那做些准备,等你过来。”
“好,待会儿见。”亚矢子挂断电话,乘上出租车,直奔位于金泽市大手町胁坂法律事务所。坐在后排座位上,她叹口气。
真次照顾正美十几年,直到妻子反应迟钝、无法再进食、最后仿佛入睡般停止呼吸。已经成为高中生亚矢子抚摩着母亲消瘦脸颊,不得不承认心里长舒口气。
她想,这下大家都轻松。
也许是送走正美后失去坚持下去动力,在那之后几年里,外祖父母相继离世。料亭旅馆辰芳由真次接管。此后又过约二十年,亚矢子做老板,疲于工作使她错过适婚年龄。她直希望能由丈夫和儿女同庆贺自己四十岁生日,没想到竟会形单影只地迎来这天。
待她回过神来,真次已闭上眼睛。能睡着说明现在并不痛苦,那就不要惊动他。亚矢子掖掖被子,安静地离开病房。
她走出医院,向出租车候车点走去。这时,手机响。来电是胁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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