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矢子笑着走近病床。“感觉怎样?”
真次嘴巴动动。亚矢子把脸凑过去,听到“脚发软”几个字。
“要不要叫护理师过来?”亚矢子问。
真次皱起眉,微微摇摇头。人还精神时候,他体格健硕,肩颈粗壮,现在却消瘦得像变个人。他脸色很差,应该是肝功能衰退缘故。覆着层茶褐色干瘪皮肤父亲,使亚矢子联想到截枯木。
半年前,父亲确诊肺癌,发现时已是晚期,医生说手术和化疗都已没什意义。父亲总是莫名其妙地咳嗽,因此去检查,没想到会这严重,他本人和亚矢子都大为震惊。
亚矢子自然无法二十四小时都陪在父亲身边,不,应该说不在医院时间居多。从辰芳到这里最快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考虑到父亲必须忍受剧痛,这时间绝对称不上短。于是,亚矢子缓缓摇摇头。“不在场也没关系,请早点让父亲解脱。”
“不是解脱,是消除痛苦。”户田似乎不希望亚矢子总把使用镇静剂与安乐死混为谈。“那,们会在确认您父亲意愿后,判断是否注射镇静剂。”
“好。还有什需要提前告知吗?”
“想想。”户田眨眨眼,“再重申遍,注射镇静剂后,有很多人无法恢复意识,您可能再也无法和您父亲说话。想告别话,要在这之前。”
亚矢子发出声低呼。“这倒也是……”
此后,父亲身体各处都开始出现不适,证明这并非医生误诊。每次问诊,癌细胞都已转移到新器官。直到上周,父亲被转入缓和医疗室,主治医生换成户田。户田原是外科医生,现在主管缓和医疗。
真次又说些什。亚矢子把耳朵凑近他嘴,听到他说“回去”。即使在这样状态下,父亲仍然思路清晰,他认为老牌旅馆老板应该尽快回到工作岗位。
“父亲,”亚矢子再次劝说,“您真不打算回家吗?”
真次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像是在说“别提这事”。
在转入缓和医疗室前,院方曾提议在家治疗。亚矢子表示赞同,但真次顽固地拒绝。他说身旁没有紧急呼叫按钮就没法安心入睡,但亚矢子觉得这多半不
“如果有什话想对您父亲说,或是想让他见什人,要尽早安排。”户田略微向前探身,打量着亚矢子脸。
“明白。”亚矢子答道。她声音有些嘶哑,嘴里发干。
告别户田后,亚矢子离开面谈室,朝父亲病房走去。她反复咀嚼着户田话,切实地感到离别时刻已步步逼近。
她来到病房前,靠近滑动门侧耳细听,什也听不见。她松口气。上次来时屋里传出剧烈呻吟声,令她心痛不已。
亚矢子敲敲门,拉开滑动门,只见父亲真次躺在床上。亚矢子原以为他睡着,却发现他空洞双眼正茫然注视着天花板。这时,真次像机器人样缓慢而僵硬地转向亚矢子,嘴半张着,好像发出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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