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塾师齐先生今天不知为何,破天荒早早结束授业。
学塾后
陈平安满脸无奈,“你不就在计较吗?”
汉子咧嘴,露出嘴参差不齐大黄牙,嘿嘿笑道:“所以啊,如果不想以后变成这样光棍,就别惦记那五文钱。”
陈平安叹口气,抬起头,认真道:“你要是手头紧,这五文钱就算吧,可是事先说好,以后封信颗铜钱,不能再赖账。”
浑身透着股酸腐味汉子转头,笑眯眯道:“小家伙,就你这种茅坑臭石头脾气,将来很容易吃大亏。难道没有听过句老话,吃亏是福?你要是小亏也不愿意吃……”
他瞥见少年手中泥土,略作停顿,促狭道:“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命。”
陈平安来到东门,看到那汉子盘腿坐在栅栏门口树墩上,懒洋洋晒着初春日头,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双手拍打膝盖。
陈平安蹲在他身边,对于少年来说,讨债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少年只好安静望向东边宽阔大路,蜿蜒而漫长,像条粗壮黄色长蛇。
他习惯性抓起把泥土,攥在手心,缓缓揉搓。
他曾跟随姚老头在小镇周边翻山越岭,背着沉甸甸行囊,装有柴刀、锄头在内各色物件,满满当当。在老人带领下,会在各处走走停停,陈平安经常需要“吃土”,抓起把泥土就直接放入嘴中,咀嚼泥土,细细品尝滋味。久而久之,熟能生巧,陈平安哪怕只是手指研磨番,就清楚土壤质地。以至于在后来,市面上些老窑口破碎瓷片,陈平安掂量下,就能知道是那座窑口、甚至是哪位师傅烧出来东西。
陈平安反驳道:“方才不是说,不要五文钱吗?难道不算吃小亏?”
汉子有些吃瘪,神色恼火,挥手赶人:“滚滚滚,跟你小子聊天真费劲。”
陈平安松开手指,丢泥土,起身后说道:“树墩子潮气重……”
汉子抬头笑骂道:“老子还需要你来教训?年轻人阳气壮,屁股上能烙饼!”
汉子转头瞥眼少年背影,歪歪嘴,嘀咕句,好像是骂老天爷丧气话。
虽然姚老头性子孤僻,不近人情,动辄打骂陈平安,曾经有次,姚老头嫌弃陈平安悟性太差,简直就是个不开窍蠢货,气之下就把他丢在荒郊野岭,老人独自返回窑口。等到少年走六十里山路,临近那座龙窑时候,已是深夜时分,那天大雨滂沱,当在泥泞中蹒跚而行少年,终于遥遥看到点光亮时候,倔强少年在独力讨生活后,第次有想哭冲动。
可是少年从未埋怨过老人,更不会记恨。
少年家世贫穷,没有读过书,但是明白个书本外道理,世上除爹娘,再没有人是理所应当对你好。
而他爹娘,走得早。
陈平安耐得住性子发呆,邋遢汉子好像觉得多半是没法子蒙混过关,睁眼笑道:“不就五文钱嘛,男人这小气,以后不会有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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