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只认死理,所以当窑匠,意味着他再勤劳苦练,也注定做不出件有灵气好东西来,所以刘羡阳师父,那个姚老头儿,对陈平安死活看不上眼,是有其独到眼光,这叫朽木不可雕。至于粪土之墙不可圬嘛,大致意思就是说陈平安这种穷酸鬼,哪怕你给他穿上件龙袍,他照样是个土里土气泥腿子……”
宋集薪说到这里时候,自嘲道:“其实比陈平安还惨。”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公子。
宋集薪和他婢女,在这座小镇上,直是福禄街和桃叶巷富人们,在茶余饭后重要谈资,这要归功于宋集薪那个“便宜老爹”,宋大人。
小镇没有什大人物,也没有什风浪,故而被朝廷派驻此地窑务督造官,无疑就是戏本上那种青天大老爷,在历史上数十位督造官中,又以上任督造官宋大人,最得民心,宋大人不像之前那些高高在上官老爷,宋大人不但没有躲在官署,修身养气,也没有闭门谢客,心在书斋治学,而是对官窑瓷器烧造事宜,事必躬亲,简直比匠户窑工更像是乡野百姓,十余年间,这位原本满身书卷气宋大人,肌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平日里装束与庄稼汉无异,待人接物,从无架子,只可惜小镇龙窑烧造而出御用瓷器,无论是釉色品相,还是大器小件形制,始终不尽如人意,准确说来,比起以往水准,甚至还要稍逊筹,让老窑头们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大概朝廷那边觉得兢兢业业宋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其调回京城吏部敕令文书上,好歹得个良考评。宋大人在返京之前,竟然千金散尽,出资建造座廊桥,后来发现宋大人离去车队当中,没有捎带某个孩子后,小镇几个大姓门庭便恍然大悟。可以说,宋大人与小镇积攒下过份不俗香火情,加上现任督造官刻意照拂,少年宋集薪这些年在小镇生活,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如今改名为稚圭丫鬟,关于她身世来历,众说纷纭,住在泥瓶巷当地人,说是个鹅毛大雪冬天,有个外地女孩沿路乞讨至此,昏死在宋集薪家院门口,如果不是有人发现早,就要去阎王爷那边转世投胎。官署那边做杂事老人,有另外说法,信誓旦旦说是宋大人早年让人从别地买下孤儿,为就是给私生子宋集薪物色个知冷暖体己人,弥补下父子不得相认亏欠。
不管如何,婢女被少年取名为稚圭后,算是彻底坐实两人父子关系,因为小镇大族豪绅都晓得,宋大人最钟情于方砚台,便刻有“稚圭”二字。
宋集薪回过神,笑脸灿烂起来,“不知为何,想起那只死皮赖脸四脚蛇,稚圭你想啊,都把它摔到陈平安院子,它依然要往咱们家窜,你说陈平安狗窝,得是多不遭人待见,才会寒酸到连条小蛇都不愿意进去?”
婢女认真想想,回答道:“有些事,也讲缘分吧?”
宋集薪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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