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疾不知朱瑙究竟算到哪步,可他自己是算不明白。
朱瑙做事总是出人意表,却也并非他故弄玄虚,而是人心之复杂善变,人性之纷乱矛盾,往往实非言语可说、无道理可讲。有些话说来荒唐可笑,却偏偏语中。
谢无疾只知自己对人心计算远不如朱瑙,既是朱瑙认为利大于弊事,自有他道理,于是谢无疾也不再问。
“那如今得蒲州城,下步该怎做?”谢无疾转话题,“可需要趁热打铁?”
“那自然要。”朱瑙道,“明日起,会立刻派人去河南府各州县说降。”
贤必定归降办法?”
朱瑙摇头道:“还没想到。若是你有好办法,赶紧告诉。”
谢无疾:“……”
谢无疾目瞪口呆,“那四个月后,他不降,你真放他走?放他回邺都?回到陶北身边?”
这连串发问足见他震惊。朱瑙不像是会在言语上玩弄心眼人,那未免太过小气。可就这把敌将放,那可真是大度得令人瞠目结舌!
蒲州城这破,上官贤被俘,河南府各方势力必然大为震动。没有上官贤,他们就没有主心骨,也失去大量兵马。河南本就是陶北前几年收服,他根基扎得不算稳,容易被撬动。现在趁着陶北还来不及反应,朱瑙赶紧派人去说降那些势力,这是最好时机。
各路使者接下来便要忙碌,他们要用他们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各方势力。而谢无疾也不会闲着,想要收服那些势力,光凭利诱可不行,还得将大军先往门口摆,届时什样条件谈起来都容易得多。
朱瑙与谢无疾又商议番,直到夜色沉沉,两人这才同席睡下。
朱瑙解释道:“强留他并不能为所用。且他在中原带颇有声望,倘若杀他,只会给陶北激励士气、挑起战事借口。倒不如将他放还,卖他个人情,也许日后能有所得也未必。”
谢无疾怔然无言。
这层倒是他未想过。杀上官贤确不是良策,就像有人杀虞长明,蜀府必然上下震惊,蜀军必会立誓报仇。而留下上官贤,也确实很难纳为己用。如果是以前谢无疾,他会把人杀,如果是现在谢无疾,他可能会直将人关着再说。可朱瑙魄力永远能出乎他意料——居然还能把人放!
仔细想想,上官贤虽对陶北忠心不渝,可人心复杂,他不为朱瑙做事,也未必不能承朱瑙情。来日他回到陶北身边,若能重获高位,是否可以对朱瑙有定帮助?谢无疾也说不好,这就是场赌注。
他很快又想到。上官贤被放还后,真还能得到重用吗?朱瑙放还上官贤,却不会放还河南军,河南军损失惨重,陶北若要重新启用上官贤,还得重新为他筹措兵马……这其中麻烦和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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